第115章 夜色中的指令（2/2）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还有一丝……从餐厅带出来的、若有若无的冷淡香氛？那是属于秦薇的香水味吗？

这个念头让阮糖心里莫名地一刺，她将脸转向车窗，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模糊的夜色街景。

车子终于发动，平稳地滑入夜色中的车流。方向却不是她以为的，会开往某个陌生的、令她恐惧的地方，而是……朝着她回家的方向。

他真的要送她回家？在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餐厅偶遇和强势的“上车”命令之后，只是送她回家？

阮糖心里乱成一团，既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又有一种更加深重的困惑和……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失落。

他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解释，没有质问，什么都没有？

江沉默默地开着车，侧脸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下明暗不定，依旧冷峻，却似乎比刚才在路灯下少了几分骇人的戾气，多了些压抑的沉闷。他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很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依旧微微泛白，昭示着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阮糖偷偷从车窗玻璃的倒影里看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而冷硬的轮廓。

车子最终在她租住的小区门口停下，和之前“顺路”的那次一样。

引擎熄火，车厢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阮糖手指动了动，想去解开安全带，却觉得那咔哒声在此刻会显得格外刺耳。她僵着没动，等待着，或许是一个解释，或许是一句冰冷的“下车”。

然而，江沉依旧没有看她。他沉默地坐在驾驶座上，目光落在前方空无一物的夜色里，半晌，才极其艰难地、仿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竭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浓浓的烦躁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别扭：

“以后……别跟他吃饭。”

阮糖猛地转头看向他，杏眼因惊愕而睁大。

他……他说什么？

别跟谁吃饭？学长？

这算什么？命令？警告？还是……嫉妒到极致的、笨拙的宣告？

江沉说完这句话，似乎也耗尽了此刻所有的力气和耐心，他不再看她，只是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结束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充满压迫感的“接送”：

“下车。”

阮糖看着他冷硬的侧脸，心底那团乱麻仿佛被这句话猛地点燃，升腾起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和荒谬的火焰。

凭什么？

他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命令她？他自己不也在和秦薇小姐吃饭吗？虽然中途离席了，但那也是约会！

她想反驳，想质问，想大声告诉他他没有权利干涉她的私生活。

可所有的话涌到嘴边，在对上他那紧抿的唇线、绷紧的下颌，以及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拒绝交流、到此为止”的冰冷气息时，又全都咽了回去。

最终，她只是用力地解开了安全带，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下了车，甚至忘了说“谢谢”或“再见”。

“砰！”

车门被她用力关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响亮的回音。

她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小区，将那个坐在黑色宾利里、周身笼罩在低气压中的男人，彻底甩在了身后。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凉意，却吹不散她脸上滚烫的温度和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上车，下车。

命令，服从。

警告，逃离。

这个夜晚，如同一场荒诞而激烈的短剧，以一场隔窗的对视开始，以一句蛮横的警告和一场沉默的逃离结束。

而某些早已失衡的东西，似乎在这一连串的失控与对抗中，被彻底推向了无可挽回的、更加汹涌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