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谁在听(2/2)

血珠滴在泥墙上,他一笔一画写:我说。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光线像一把刀劈开黑暗。

陈青山擦话箱铜锁的布停在半空。

箱体烫得惊人,他掀开盖子,底层竟堆满纸条。

没有投递人的名字,没有时间戳,每张只写一个名字——王铁柱周招娣李二牛,全是1959年县志里标着的绝户。

他数到第七张时,纸条在掌心自动拼成一行:你听见了吗?

深夜,陈青山抱着瓷罐蹲在言碑下。

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埋完最后一张纸条时,他听见碑身发出细微的裂响。

次日清晨,田小满盯着碑面倒吸一口冷气。孙小宝三个字渗着血丝,像被谁用指甲抠过。

更骇人的是,基座缝隙里爬出一只纸折的小手,指尖沾着泥,正指向陈青山家的方向。

祠堂地窖的煤油灯晃得人眼晕。

田小满把七张我不敢说的纸条拍在桌上,烛火映得她眼底泛红:记言要立规矩——说者自愿,听者见证,言后留痕。她抓起纸条就要往火盆里丢,远处突然传来的长鸣。

是话箱。

三人跑到邮局时,箱门大敞着。

内壁上的血字还在渗,你还没说五个字像刚从肉里剜出来的。

最上面躺着一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田小满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的血都冻住了——妈妈,我冷。

这是李春花失踪前最后说的话。

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过,除了......

风穿窗而入,檐下的纸灯突然转向。

所有灯芯都朝着城北废碾坊的井口方向,未燃的火苗在灯壳里摇晃,像无数双睁着的眼睛。

陈青山伸手去碰话箱的木壁,指尖触到一道凹痕。

他眯起眼——那痕迹不是虫蛀,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刻过,隐约能辨出几个字:李......春......花。

田小满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凹痕,木头上的毛刺扎进她掌心。

她突然想起吴德海说的第三回焚化,想起炉壁上刻的名字。

窗外飘起细雪,落在话箱的木头上,很快就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