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哑婆醒来说了三个字(2/2)
田小满心头一紧,那个地方,不是说已经荒废了整整三十年吗?
她来不及细想,继续朝着田有福家跑去。
那是一座位于城北边缘的小院,她推开院门时,就感到不对劲。
屋门大开着,里面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
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的风水堪舆图,被人粗暴地撕去了一大块,唯独井庙所在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地圈了出来,红得刺眼。
老人不在家。
但田小满摸了一下灶台,还有余温。
她掀开锅盖,底下压着半张被烧焦的罗盘碎片,上面用小刀刻着几个字:癸亥·子时·启门。
是明晚子时!田小满立刻明白了。
她正思索着这几个字的含义,忽然听到屋后传来一阵奇怪的“沙沙”声,像是藤蔓在墙壁上摩擦。
她立刻绕到屋后,那里有一口早已干涸的枯井。
探头一看,井壁上不知何时竟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藤蔓。
那些藤蔓并非随意生长,而是扭曲盘绕,交织成无数细小的文字,凑近了看,竟然是一篇用无数个小字拼成的祷词!
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扭曲的怨念。
而整篇祷词,只有一句话,在井壁上不断重复:
“孙小宝,爷爷接你回家。”
田小满瞬间通体冰凉。
她终于明白了!
孙万财的目的根本不是单纯地复活某个死者。
他是在利用井底积攒了数十年的怨念,将无数死者的执念,编织成一条全新的、属于他自己的“言咒”!
他要用这股力量,彻底取代红莲火种的意志,成为这口井,乃至整个县城的新主人!
必须阻止他!火油,她需要更多的火油!
田小满发疯似的往殡仪馆跑回去,那里还有备用的火油瓶。
可当她一脚踹开焚尸间的大门时,看到的却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王德发。
那只装着纸灰水的陶罐碎了一地,而那瓶她原本寄予厚望的火油,也洒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完了。
她绝望地扑向角落的储物柜,那里应该还有一瓶备用的。
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冷的玻璃瓶身,身后,一个沙哑的、带着水汽的笑声响了起来。
“你在找这个吗?”
田小满缓缓回头。
孙万财就站在焚尸间的阴影里,他的半边身子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露出森森白骨,但另一半却完好如初,让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
他的手上,捧着一本被烧得焦黑的册子,正是录语人用来记录“信言”的听纸簿。
“你说,火种需要‘记其言,存其信’,对吗?”孙万财翻开了册子的一页,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好啊——那我就让全县的死人,都‘说’出我想听的话。”
他将那一页展示给田小满看,上面用一种模仿笔迹的墨痕,记录着一行字。
那字迹,赫然是赵德海的!
而那句话,正是:“守夜人该死,开门放孩子回来。”
田小满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火漆印,却迟迟没有点燃。
她知道,此刻若引燃火种,在孙万财的“言咒”已经部分完成的情况下,只会引发最强烈的反噬。
他会借着这股力量,将自己也瞬间拖入井底,成为他新言咒的一部分。
她缓缓后退,不动声色地将那瓶备用的火油瓶揣进怀里,用身体挡住。
“你说的不算数。”她盯着孙万财,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不肯忘掉真相,你就永远改不了它。”
说完,她猛地转身,撞开大门,冲进了外面漫天的风雪之中。
身后,孙万财的狂笑声被风雪割裂。
也就在这时,一个悠远而沉重的声音穿透了风雪,从井庙的方向传来。
当——
是钟声。
当——当——
一下,又一下,固执而坚定。
是赵德海!他还在敲钟,他还在念那些名字,一个都没有少。
风雪更大了,瞬间吞没了田小满的身影。
黑暗的县城里,她像一只无头苍蝇,拼命向前跑着,怀里那瓶冰冷的火油是她唯一的武器,而脑中回响的,却是周哑婆、孙万财的话语和那不绝于耳的钟声。
她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个绝对安全、能让她重新思考一切的地方。
她攥紧了怀里的东西,目光扫过风雪中一个若隐若现的绿色轮廓,那是一个被遗忘在街角的旧邮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