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火从旧信来(1/2)

黑暗像潮水般退去,意识被一点点拽回身体。

田小满最先恢复的是触觉,身下是坚硬微晃的木板,接着是嗅觉,一股河水特有的腥甜混着陈旧木头的味道。

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花了很久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孔,正关切地看着她。

是吴阿婆。

她正躺在吴阿婆那艘破旧的渡船上,船身随着水波有节奏地轻摇。

“醒了?”吴阿婆的声音沙哑,像被河底的砂石磨过。

田小满想坐起来,脊背却传来一阵烈火焚烧般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湿透了额发。

她感觉自己的后背仿佛被烙铁烫穿,痛楚直钻骨髓。

“别乱动。”吴阿婆按住她的肩膀,将一个粗瓷碗递到她嘴边,里面是清冽的井水,“喝下去。”

冰凉的井水顺着喉咙滑下,暂时压住了那股灼热。

田小满贪婪地喝着,直到碗底见空,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昏迷了多久?”她的声音干涩得像要裂开。

“三天。”吴阿婆收回碗,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火已经入了你的骨髓,你算是扛住了第一波反噬。”

“火?”田小满茫然。

吴阿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轻轻翻开她脑后的衣领。

田小满看不到,但她能感觉到老妇粗糙的指尖在那片灼痛的皮肤上划过。

“一朵半开的红莲烙印。”吴阿婆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奇,“你心里对这火有恨,所以它没能把你完全吞噬,只是给你打上了记号。”

恨?

田小满想起了孙老拐,想起了韩老三,想起了小小的棺材和那封烧不掉的信。

滔天的怨恨和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原来,是这股恨意救了自己。

就在这时,船边的井水水面忽然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平静的水面像一块幕布,缓缓浮现出一张扭曲而熟悉的面孔。

是赵铁柱。

他那张憨厚的脸此刻毫无生气,双眼被纯粹的墨色填满,看不到一丝眼白。

他的嘴唇机械地开合,发出毫无感情的、重复的音节:“九号接任……九号接任……九号接任……”

那声音仿佛来自深渊,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每一个字都敲打在田小满的神经上。

吴阿婆脸色一沉,舀起一瓢水泼向水面,赵铁柱的脸瞬间破碎,涟漪消失。

“他已经彻底成了信使,传达火的意志。”吴阿婆叹了口气,“你没时间了,孩子。要么接任,要么被烧成和他一样的傀儡。”

同一时间,县殡仪馆附属的临时病房内,李春兰正焦急地守在田小满空无一人的病床前。

当她听说田小满失踪时,整个人都快疯了。

她知道,反噬开始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上面用红笔写着三个字:血引·抑。

这是她守护了三十年的东西,是田家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她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快步冲进药剂室,找到了标记着田小满名字的输液瓶。

没有丝毫犹豫,她将纸包里的暗红色药粉全部倒入了输液瓶中。

药粉遇水即溶,透明的液体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她将输液管接上自己的手臂,熟练地找到血管,将针头扎了进去。

她要替田小满承受这一切。

冰凉的药液注入血管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痛从针口处轰然炸开。

李春兰死死咬住嘴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上,一条条红色的筋络像有生命的血藤般暴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疯狂蔓延,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她痛苦地闷哼一声,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袖。

在她的左臂上,竟也有一朵和吴阿婆描述中一模一样的红莲胎记,只是颜色更为黯淡。

原来,所谓的田氏血脉并非唯一的承契者。

所有被选中守护守夜人后裔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被种下了“替身契约”。

一旦宿主面临生死关头,守护者便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引子,暂时转移火种。

“我守了你三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李春兰看着自己手臂上狰狞的红线,脸上露出一抹惨然而解脱的笑容。

只要能保住这孩子,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火种转移即将完成,她手臂上的红莲开始变得鲜艳,皮肤下的灼热感几乎要将她点燃。

“砰!”

病房的门被一股巨力撞开,陈青山满脸怒容地冲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春兰的举动,瞳孔猛缩。

“住手!”

他一个箭步上前,根本不给李春兰反应的机会,一掌狠狠打在输液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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