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你梦见她,她梦见你(1/2)
南境的风,带着一股子说不清的生涩味道,像是陈年老木混杂着潮湿的泥土,吹在人脸上,凉飕飕的。
林小满裹紧了身上的旧外套,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终于赶到了三岔路口那家孤零零的驿站。
驿站很破旧,挂着一盏昏黄的马灯,在风里摇摇欲坠,光影把木墙上的裂纹照得像一张张狰狞的脸。
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头,收了钱,给了她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便不再多话。
夜深了,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像是无数人在低语。
林小满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支陪伴了她一路的炭笔,笔身温热,仿佛有生命一般。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这一次的梦境格外真实,真实到让她分不清自己是谁。
她不再是那个记录故事的人,反而成了故事里被书写的一部分。
她看见自己跪在一口枯井旁边,井口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陈腐的寒气。
她的手里也握着一支炭笔,可任凭她如何用力,都无法在面前的青石板上写下一个字。
那感觉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思想,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就在她感到绝望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没有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是一个小女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一只小小的、带着凉意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接过了那支不听使唤的炭笔。
女孩握着笔,毫不费力地在石板上写了起来。
炭笔划过青石,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深刻。
“李春花,生于一九六零年七月初七,母吴秀英,父未知。”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这行字像烙铁一样烫在她的脑海里。
她震惊地回过头去,想要看清女孩的脸。
可那女孩却已经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那口黑漆漆的古井,身影在井口的阴影里变得模糊。
“姐姐,轮到我了。”
女孩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井底传来的回音,话音未落,她小小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井口。
林小满猛地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跳得像擂鼓。
窗外天已蒙蒙亮,风声也停了。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衣襟,那里别着一朵路上随手摘的野笔草花,此刻却触手成灰。
她摊开手掌,那朵已经彻底凋谢的花在她的掌心化作一小撮细腻的灰烬,而在灰烬的正中央,静静地躺着一粒墨色的、比米粒还小的种子。
这粒种子通体漆黑,却隐隐透着一丝微光,仿佛蕴藏着无尽的黑夜。
她没有犹豫,用牙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红的血珠。
血珠滴落在种子上,瞬间便被吸收得一干二净,那粒种子仿佛活了过来,轻轻颤动了一下。
林小满拿起那支一直攥在手心的炭笔,小心翼翼地将种子嵌入笔杆顶端的一道天然裂纹之中。
种子入笔,严丝合缝。
整支炭笔猛地一震,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笔身传到她的指尖。
她看见,那道裂纹里,竟然缓缓渗出了几滴新鲜的墨汁,那墨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带着一丝血色的暗红,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泥土腥气。
是血墨。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抽出一张泛黄的草纸,铺在桌上。
她握住这支焕然一新的炭笔,试着写下那三个在梦中让她心悸的名字——李春花。
笔尖落在纸上,她的手腕却仿佛被另一股力量牵引。
写下的字迹根本不是她自己的,那是一种稚嫩却又无比坚定的笔触,一笔一划都透着不属于孩童的执着。
纸上浮现出的“李春花”三个字,就和梦里石板上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一刻,赵桂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和她说过的话,像一道闪电划破了林小满脑中的迷雾。
“那晚上的井里,捞上来两个娃,一前一后。一个早就没气了,另一个活的……那眼睛啊,黑得就像井底一样,看不到头。”
她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李春花从来就不是什么带来厄运的怪物。
她是上一代守夜人,一个还未完成使命便被井中亡魂托举着重生的守夜人。
她不是死婴复活,而是两个灵魂的交替。
那个死去的婴孩,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将活下来的她推出了井口,只为了让她等待,等待真正的、完整的守夜人归来,完成交接。
而自己,就是李春花一直在等的人。
与此同时,远在几十里外的县广播站里,周志国正戴着耳机,在一堆滋滋作响的设备前熬得双眼通红。
就在他准备放弃今晚的搜寻时,一段全新的频谱信号毫无征兆地闯了进来。
这段信号很奇怪,它不是声音,也不是图像,当周志国将其接入解码器后,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一行行滚动的文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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