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功成身退，暗箭已张（2/2）

“陛下！喜来乐此子，看似忠谨，实乃王莽、曹操之流！其以医术邀宠，以仁术收买人心，如今更借疫情掌控京西，其志非小！若再不加以遏制，恐成尾大不掉之势啊！”武定侯郭勋更是亲自面圣，痛心疾首地陈词。

嘉靖皇帝坐在龙椅上，一份份翻阅着弹章，脸色阴沉不定。他并非昏君，自然知道这些弹劾大多出于党争私利。喜来乐控制疫情、活人无数，这是不争的事实，功不可没。但……

功高震主！

喜来乐在民间的声望，确实太高了！“喜青天”、“喜神医”的名号，甚至盖过了朝廷官府。他推行的那套改革，也确实触动了许多旧有秩序。更重要的是，皇帝自己沉迷修道长生，对喜来乐那“不通情理”、只认医道的态度，心中也并非全无芥蒂。上次太后之事，虽赖其救治，但那番“医道之本”的言论，终究让皇帝觉得，此子并非那么容易掌控。

如今，朝野上下，勋贵集团，乃至太医院内部，都有如此多的人反对他……若一味回护，是否会寒了“众臣”之心？是否会让自己这个皇帝，显得过于偏袒？

帝王心术，在于平衡。

“传旨。”嘉靖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喜来乐防治京西疫情，有功于社稷，赐金百两，锦缎二十匹，以示嘉奖。”

这是定下了功劳的调子。

随即，他话锋一转：“然，太医院乃朝廷要害，规章体统不可轻废。其所奏改革诸事，容后再议。‘旬诊日’之举，虽有仁心，然易生混乱，且与御医本职有碍，暂行停止。其本人，专心总领《大明医典》编撰及太医院日常事务，无旨意，不得再擅自离京，介入地方事宜。”

赏其功，抑其权！明升暗降，圈禁于太医院一隅！

这道旨意，如同一盆冰水，迎头浇在了刚刚凯旋、正准备大展拳脚推行医改的喜来乐头上。

当宣旨太监在太医院宣读完圣旨后，整个太医院一片寂静。周道安院使面露忧色，培优堂的学员们义愤填膺，赵振邦更是气得拳头紧握。那些反对喜来乐的官员，则难掩幸灾乐祸之色。

喜来乐跪接圣旨，面色平静，叩首谢恩：“臣，领旨谢恩。”

他站起身，看不出丝毫沮丧或愤怒，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他深知，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个人的努力与抱负，在皇权与利益集团面前，是何等脆弱。但他更知道，有些路，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

医道振兴，传承火种，不会因一道圣旨而止步。

他看向身边那些为他感到不公的学员和同僚，微微一笑，语气依旧从容：“陛下赏罚分明，我等臣子，遵旨行事便是。疫病防治，乃医者本分，不足挂齿。《大明医典》编撰，关系医道千秋，更是重中之重。诸位，各安其职，做好自己的事。”

他没有抱怨，没有辩解，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未竟的事业。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一颗变革与传承的种子，已然扎根更深。京西之行，让他看到了民间最真实的需求；京城的暗箭，让他看清了前路的艰险。

武定侯府……皇帝的猜忌……旧势力的阻挠……

这一切，都不会让他退缩。相反，只会让他更加坚定地，去寻找那条真正能让医道永续的道路。而那条路上，或许，“牛痘”将是一个关键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