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潮信(1/2)
暴雨砸在甲板上,像无数冰冷的石子。
林阿婆蜷在船舱角落,银环耳坠被血浸透,贴在枯瘦的脸颊上。她右肩插着半截断箭,伤口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那是青梧“蚀骨瘴”毒。
“阿婆撑不住了。”伊莎跪在一旁,用珊瑚手链分泌的黏液敷在伤口,却止不住黑血渗出。
云织蹲下身,指尖搭上林阿婆脉门。脉象微弱如游丝,经络中却有潮汐般的律动。
“潮语者……要走了。”林阿婆忽然睁开眼,浑浊瞳孔里映着云织的脸,“小娘子……接住。”
她猛地抓住云织手腕,将一枚海螺塞进她掌心。
海螺滚烫,内里似有浪涛奔涌。
“这是……”
“潮心。”林阿婆喘息着,嘴角溢出黑血,“疍民最后的血脉……给你了。”
话音未落,她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竟浮现出细密鳞纹!
“她在化形!”玄圭低喝,“快按住她!”
云织双手死死扣住林阿婆肩膀,灵泉之力灌入。泉水与鳞纹相触,发出“滋滋”声响。
“别……抗拒……”林阿婆声音忽远忽近,“听……海在说什么……”
刹那间,云织脑中轰鸣!
无数声音涌入——鲸群的悲鸣、孩童的哭喊、海浪的低语、甚至归墟裂隙深处那沉闷如心跳的脉动!
她“看”到了:
蓬莱岛祭坛上,三百个铁笼悬于半空,笼中孩童胸口贴着符纸,随呼吸起伏。每跳一次,归墟裂隙就扩大一分。
而祭坛中央,母亲白衣胜雪,正将一名婴儿放入最核心的笼中。
“不——!”云织猛地抽回手,冷汗浸透后背。
林阿婆已气若游丝。
“她……在骗他们……”老人最后一句话几乎听不见,“假……胚胎……真……孩子……在……”
话未说完,她身体化作点点荧光,随风散入海雨。
甲板上只剩那枚海螺,在云织掌心微微发烫。
夜深,云织独自立于船尾。
海螺贴在耳畔,潮声如诉。
她终于听懂了林阿婆临终未尽之言——母亲放的是假胚胎,真童已被她藏入蓬莱岛地宫。
可为何要演这场戏?
“因为沧溟子在监视她。”玄圭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中端着一碗药,“他不信前朝公主会真心合作。”
云织没接药,只问:“你怎么知道?”
“我在蓬莱三年,见过她深夜潜入地宫。”他顿了顿,“每次出来,袖口都沾着孩子的奶渍。”
云织心头一颤。
母亲不是背叛者,是卧底。
“但有个问题。”玄圭声音压低,“沧溟子最近抓了个俘虏,说能感知归墟节律。他要用那人的能力,提前开启裂隙。”
“谁?”
“一个北境逃兵,自称见过你父亲最后一面。”
云织瞳孔骤缩。
父亲战死那夜,只有三人生还,其中两人早已被青梧灭口。
“带我去见他。”
地牢阴湿,霉味刺鼻。
俘虏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溃烂,却眼神清明。
“云大人……”他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你父亲死前,让我带句话。”
云织走近:“什么话?”
“他说……‘别信眼睛看到的’。”
话音未落,俘虏突然暴起!铁链崩断,手中寒光直刺云织咽喉!
“小心!”玄圭长戟横扫。
云织却早有准备——袖中甩出藤蔓缠住对方手腕。
“你是青梧的人。”她冷冷道。
俘虏狞笑:“聪明。但你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他为了保护你,自愿成为归墟人柱!现在,轮到你了!”
他猛地咬碎后槽牙!
黑雾从七窍喷出,瞬间弥漫地牢。
“是傀儡蛊自爆!”玄圭拽着云织后退。
云织却反手将海螺按在地面。
“潮语者在此,尔等退散!”
海螺骤亮,潮声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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