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澜（2/2）

云织却笑了。

她缓缓站起身，将铜钉攥进掌心，任尖锐棱角刺入皮肉。

“告诉传令官，”她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三日后启程回京。”

“可大人，敌舰还在外海虎视——”

“正因如此，”她望向翻涌的黑雾海域，眼神如淬火之刃，“我才要让他们知道——惹怒一个植物学家，比惹怒整支水师更可怕。”

夜色如墨，云织独坐灯下。

桌上摊着海图，铜钉置于烛火旁。火光摇曳间，钉上双鱼纹竟投射出淡淡光斑，在墙面勾勒出模糊星图。

她心头一震——这分明是航海密图！

突然，窗外传来极轻的“嗒”一声。

一枚石子击中窗棂。

云织吹熄蜡烛，闪身隐入阴影。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

玄圭。

她推开窗，月光下，男人一袭玄衣立于墙头，手中握着一卷竹简。

“不该来。”云织冷声道，“你如今是钦差监察使，与我私下相见，不怕被参一本？”

玄圭跃下墙头，将竹简塞入她手中：“内阁弹劾奏章，是我压了三天才放行。”

云织一怔。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目光灼灼，“你绝不会在真相大白前离开东海。”

竹简展开，竟是敌舰火炮结构图！标注精细到每一颗铆钉。

“东瀛匠人画的？”

“不。”玄圭摇头，“出自前朝工部遗档。有人把皇家秘藏，卖给了倭寇。”

云织指尖抚过图纸角落的徽记——玄鸟衔珠。

又是前朝！

“还有这个。”玄圭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一缕乌黑长发，用红绳系着。“你母亲的东西。二十年前，她最后一次出海，带的就是这枚罗盘。”

云织呼吸一滞。

母亲？那个在她三岁时“病逝”的军户妇人？

玄圭深深看她一眼：“归墟不是传说，云织。你父亲战死的北境，你母亲消失的东海……都是同一条线上的棋子。”

话音未落，远处海面忽有火光冲天！

两人同时转头——港口方向，浓烟滚滚。

“他们烧了船坞！”陈骁的吼声撕破夜空。

玄圭一把抓住云织手腕：“走！趁乱出海！”

“什么？”

“内阁要你回京，青梧要你死在东海——”他眼中闪过决绝，“不如我们，主动跳进他们的局！”

云织望着漫天火光，又低头看向手中母亲的发丝。

十年寒窗，三年军户，她早已学会在绝境中种下希望。

而此刻，大海就是她的新苗圃。

“好。”她反手扣紧玄圭的手，“但我要先拿回一样东西。”

“什么？”

“那艘被黑雾腐蚀的沉船残骸。”她眼中燃起幽蓝火焰，“我要看看，他们到底用我的藤，造出了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