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被拒？（2/2）

“不劳孙少爷费心。”云织的声音如同结了冰，她不再看那孙进，目光直直射向王管事，“荐书级别不够，我无话可说。但不知行会评判匠人，是只看荐书背景，还是……也看手上真功夫？”

王管事被她的目光看得一窒，随即恼羞成怒：“真功夫？在这苏杭地界，最不缺的就是‘真功夫’！你一个北地来的野丫头，能有什么真功夫？难道还能比得过我们江南世代相传的匠人不成？”

“比不比得过，口说无凭。”云织上前一步，不再收敛周身那份属于学者的冷静与匠人的笃定气场，竟让那王管事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她不再理会王管事，而是转向那些看热闹的、其中不乏一些穿着体面、像是行会中高阶匠人或商户模样的人，微微提高了声音，清越的嗓音在庭院中回荡：

“诸位都是织造行的前辈、行家。今日云织冒昧，敢请诸位品鉴一物。若此物尚可入眼，还请行会依规矩，予我一个公平考核的机会。若入不得眼，云织即刻离开，绝无二话！”

说罢，她在所有人或好奇、或不屑、或等着看更大笑话的目光中，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普通粗布包裹的、小小的方形物件。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仿佛捧着的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沉甸甸的梦想与尊严。

当那层粗布被缓缓揭开，露出里面那方锦帕的真容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初春的阳光恰好穿过廊檐，斜斜地照射在那方锦帕之上。

没有预料中的金线银丝，没有繁复冗杂的刺绣堆砌。那帕子底色是月白，却仿佛浸透了月华，流淌着温润内敛的光泽。而在其上，是如同将深夜星空与极地流光一同揉碎后，泼洒上去的色彩——深邃的蓝黑基底上，幽绿与冰蓝的光丝如同活物般蜿蜒流淌，轻轻晃动间，光华变幻，如梦似幻。更奇妙的是，帕面下隐隐有银色的星点纹路，随着光线的角度若隐若现，仿佛真的有星辰在其中呼吸。

这已经超脱了在场绝大多数人对“布匹”和“刺绣”的认知。它不是简单的艳丽，而是一种蕴含着生命力的、灵动而神秘的瑰丽。它安静地躺在云织掌心，却仿佛吸纳了周围所有的光线，成为这方天地间唯一的焦点。

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先前那些带着轻蔑与嘲弄的目光，瞬间被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所取代。王管事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孙进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也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那方锦帕，脸上血色尽褪。

几位原本只是看热闹的行老、匠人，此刻早已围拢过来，有人甚至不顾失态，凑得极近，嘴唇哆嗦着，想要伸手去摸，又怕唐突了这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造物。

“这……这是什么染法？”

“这光泽……这色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星纹……这底料也有玄机！”

“鬼斧神工……真是鬼斧神工啊！”

惊叹声、质疑声、探究声交织在一起，先前所有的傲慢与偏见，在这绝对超越认知的技艺面前，被击得粉碎。

云织依旧站在那里，身形单薄，背脊却挺得笔直。她清晰地感受到怀中那块贴身收藏的、李县令“好奇”之下的“星河流光”边角料，正微微发烫。

她知道，这方锦帕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才刚刚开始。行会的态度必然会转变，但随之而来的，绝不会仅仅是欢迎。真正的风波，现在才刚要掀起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