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归尘(1/2)

空间转换的眩晕感尚未完全消退,剧烈的撕扯感便从四肢百骸传来。

“噗通——”

我重重地摔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土。

地点是叙拉古外围那片我刻意选定的荒无人烟的旷野。

伪装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露出了下面那具真实、衰老、濒临崩溃的躯壳。

“咳!咳咳咳——!”

我蜷缩在地上,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带来钻心的疼痛,喉头涌上腥甜的铁锈味。

伪装装置不仅消耗能量,更像是在我本就枯竭的生命烛火上又狠狠吹了一口气。

【警告:机体机能急剧下滑。

预计剩余活跃时间修正:约48标准泰拉时。强烈建议静止进行休养,延缓最终进程。】

“盒子”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

四十八小时。

最后的两天。

我挣扎着,用颤抖的如同枯枝般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荒凉,死寂。

灰暗的天空下,只有嶙峋的怪石和枯萎的杂草。

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带走身体最后一丝暖意。

这里,与西西里夫人那温暖奢华、充满权力博弈的会客厅,仿佛是宇宙的两极。

多么讽刺。

刚刚还在以巨额的财富与叙拉古的阴影主宰进行着关乎生死的谈判,转瞬之间,便像一条真正的野狗,匍匐在这片冰冷的土地上,等待着最终的腐烂。

人,是不可能不怕死的。

无论经历过多少次重置,无论骨甲破碎重生过多少回。

当死亡以这种不可逆转缓慢而真切的衰老形式降临,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依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缓缓收紧。

我害怕。

害怕意识的消亡,害怕永恒的黑暗,害怕被遗忘,害怕……再也看不到那双蓝灰色燃烧着疯狂或偶尔流露出复杂情绪的眼睛。

我艰难地翻过身,仰面躺在冰冷的土地上,望着叙拉古永远阴沉压抑的天空。

记忆的碎片,如同走马灯般,不受控制地在我模糊的视野中翻涌、闪烁。

我想起了初遇。

那片背风的岩壁下,她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带着审视与危险,将我从荒野中捡起。

那是一切的开端。

我想起了并肩的战斗。

在废弃的都市,在阴暗的巷弄,在家族的据点……她的双剑狂舞,我的骨甲破碎又重生。

我们是彼此最不可靠却又唯一能依靠的盾与剑。

我想起了裁缝铺里她大小姐般的表演,点心店里关于“千层酥”的黑暗隐喻,峡谷中与德克萨斯的短暂交锋。

还有……

废弃剧院后台,她讲述过去时,那双蓝灰色瞳孔深处一闪而过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我想起了钟楼里,那个用两个熊猫眼换来的极其别扭却带着真实温度的“拥抱”。

那一刻,风雪似乎真的被驱散了。

我想起了企鹅物流的遭遇战,我挡在她与德克萨斯之间,她眼中那震惊、愤怒与茫然交织的复杂眼神。

我想起了葡萄田里亚瑟的冷酷,莱赫的愤怒与坚持,萧何的挣扎与离去……

我想起了狼之主那如山岳般的威压,莱赫挺身而出时那深不可测的力量,以及……

拉普兰德最后推开我时,那片决绝的、灼烧我灵魂的猩红……

太多的画面,太多的声音,太多的痛楚与……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这些,就是我的全部了。

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泰拉大陆,我所经历、所拥有、所失去的一切。

我艰难地爬起身,拖着这具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老朽身躯,开始在这片荒野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不是逃离,也不是寻找,更像是一种……告别。

与这片承载了我太多记忆的土地告别。

我去了曾经与拉普兰德短暂休憩过的一个山洞,那里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野兽的足迹。

我路过那个与“灭迹人”血战的废弃中转站,那里依旧残留着焦黑和血腥的痕迹,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我远远望见了萨卢佐家族庄园的轮廓,那片葡萄田在灰暗的天色下沉默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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