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小憩一下（二）（2/2）

精致的小玻璃杯里，层次分明的咖啡色、乳白色和可可粉，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这原本是抚慰人心的美味，此刻在三个血族眼中，却如同三杯剧毒的鸩酒。

“快吃吧。” 巴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们身上，那眼神不再是漠然，而是带着一种…实验观察者般的专注？或者说，是一种笨拙的、基于逻辑推导的关怀？“高糖分快速提升血糖，稳定神经递质，缓解过度应激状态。” 他甚至试图解释了一下原理，虽然用的是血族完全听不懂（也不想听懂）的词汇。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血族，看着巴特那平静却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又看了看面前散发着死亡诱惑的提拉米苏，再联想到刚才那根被轻易捏断的餐叉……他颤抖着伸出手，拿起旁边的小勺，舀了一点点带着可可粉的奶油，视死如归般送进嘴里。

甜腻、丝滑、带着咖啡的微苦和酒香……这确实是上好的提拉米苏。但血族的味蕾对甜味并不敏感，甚至有些排斥。这突如其来的、浓郁到化不开的甜腻感，混合着极致的恐惧，让他的表情瞬间扭曲，如同生吞了一只柠檬裹着糖浆！他想吐，但喉咙被恐惧堵住，只能僵硬地、机械地咀嚼着。

另外两个血族见状，也只好有样学样，颤抖着拿起勺子，如同执行死刑般，极其缓慢、极其痛苦地开始“享用”这份来自深渊的“关怀”。他们的表情精彩纷呈，混合着恐惧、恶心、茫然和一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酷刑”的悲愤。

巴特却似乎对他们的“配合”很满意。他甚至微微点了点头，暗银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欣慰？就像一个看到实验对象终于开始进食的研究员。

“很好。”巴特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温和的调子（虽然听起来更像是系统提示音），“糖分吸收开始。神经系统预计五分钟后趋于稳定。” 他甚至还给出了一个“康复”时间表。

伊莉丝看着那三个如同上刑般吃着提拉米苏的血族，再看看对面一脸“科学助人”成就感的巴特，一种强烈的、想要捂脸呻吟的冲动油然而生。这哪里是“好心”？这分明是最高级别的“恐怖关怀”！用甜点进行精神压迫，深渊叔叔，您真是独一份！

露比倒是好奇地看着三个叔叔（？）痛苦地吃甜点，小脸上满是困惑：“叔叔们，不喜欢吃甜甜吗？” 她小声问伊莉丝。

伊莉丝她该怎么解释，有些“甜甜”是带着深渊烙印的？

巴特听到了露比的话，暗银的瞳孔转向她，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看了看露比面前吃了一半的炖肉，又看了看那三个血族面前如同毒药的提拉米苏。

“个体差异…味觉受体…配置不同。” 他一本正经地对露比解释，语气像是在教授小朋友科学知识，“他们的糖分感知阈值可能过低。需要适应性训练。” 他甚至还把血族被迫吃甜点的痛苦，归结为“配置问题”和需要“训练”。

角落里的三个血族只想立刻、马上、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

巴特似乎觉得自己的“关怀”和“解释”都到位了，终于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餐后时光。他拿起最后一根腌黄瓜，咔嚓一声，清脆悦耳，带着纯粹的满足感。

“老板。” 巴特再次开口，这次是对老杰克，语气恢复了之前的“高效”，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腌渍品数据打包。结算。”

老杰克如蒙大赦，连忙去准备账单和（他绞尽脑汁回忆的）腌黄瓜“秘方”。

小馆子里，只剩下露比小口喝汤的声音，巴特满足地嚼着腌黄瓜的咔嚓声，以及角落里三个血族如同受刑般、压抑着恶心和恐惧的、极其微弱的咀嚼提拉米苏的声音。

这顿由深渊化身买单、充满了“科学关怀”和“味觉适应性训练”的晚餐，终于在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与死寂中，走向了尾声。

然而，就在巴特准备起身时，他身旁的圣骸螺旋，那剑格处的衔尾蛇徽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幽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巴特面具下的眉头似乎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暗银的瞳孔瞬间扫过那三个还在“适应训练”的血族和他们面前那三杯被污染的提拉米苏。一丝冰冷的、被打扰了用餐尾声的不悦，悄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