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憩一下（2/2）
别说交谈，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三个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只求自己变成空气。其中一个血族甚至因为过度紧张，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醋瓶，他手忙脚乱地去扶，动作却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人，差点把瓶子摔碎，吓得他脸都白了（虽然本来就白），死死捂住瓶口，额头渗出冷汗，惊恐地偷瞄巴特的反应。
巴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差点制造噪音的醋瓶，便收回了目光，仿佛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等待着炖肉上桌。
伊莉丝看着对面三个如同鹌鹑般瑟瑟发抖、连眼神都不敢乱瞟的低阶血族，再看看旁边一脸平静，甚至有点期待炖肉的巴特，以及怀里懵懂地玩着餐巾的露比，一股极其强烈的荒诞感再次淹没了她。
在刚刚手撕了远古污秽噩梦之后，带着他的队友，坐在一片狼藉的小餐馆里，用一根掰断的餐叉，成功“说服”了三个血族在用餐时间保持绝对安静……
这世界，还有比这更离谱的“高效餐饮”吗？
老杰克哆嗦着端来了三份热气腾腾的炖肉、面包和三大杯深红色的、浓稠得如同血液的番茄汁。他放下东西就赶紧缩回了柜台后面。
巴特拿起属于他的那杯超大号番茄汁，插上吸管，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发出轻微的“吨吨”声。然后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大块炖肉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暗银的瞳孔似乎都微微亮了一瞬（也可能是错觉）。
“嗯。”他点点头，看向伊莉丝和露比，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满意？“高热量。高蛋白。电解质达标。效率优良。太好了。”
说完，他便专注地对付起自己面前的食物，动作精准而高效，仿佛在进行一项重要的能量补充任务。
整个小馆子里，只剩下巴特规律的咀嚼声、勺子碰碗的轻微声响，以及三个角落里几乎要吓晕过去的血族，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压抑的呼吸声。
猩红之眼尖塔方向的混乱余波似乎被小餐馆那扇歪斜的门板隔绝了大半。空气中弥漫着炖肉的醇厚香气、面包的麦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番茄汁的酸甜？角落里三个低阶血族如同被钉在椅子上的惊弓之鸟，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伊莉丝机械地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热腾腾的炖肉，金色的瞳孔时不时扫过门口，又落回对面。
巴特坐得笔直，但那种“机器”般的僵硬感似乎淡了一些。他先拿起那杯超大号、浓稠得像血一样的番茄汁，插上吸管。
“呼噜噜……” 他满足地吸了一大口，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清晰而……惬意的吞咽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小馆子里格外突兀。他甚至微微眯了一下暗银的瞳孔（面具下的动作），像猫晒到太阳时那种细微的舒适感。
“嗯！” 他放下杯子，杯壁上留下清晰的唇印（如果没拆掉面具下半部分的话），语气带着一种近乎雀跃的肯定，“很好很好，酸甜平衡，浓稠度完美！开胃效果极佳。” 他甚至还用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叮声，仿佛在给这杯番茄汁点赞。
老杰克从柜台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看到这位煞星似乎对饮料很满意，紧绷的老脸稍微松弛了一毫米。
接着，巴特拿起勺子，目标明确地舀起一大块炖得酥烂、裹着浓郁酱汁的肉块。他没有立刻送进嘴里，而是将勺子举到眼前，暗银的瞳孔专注地审视着，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油脂浸润充分，肌理纤维分解度，八成五以上，优秀。” 他低声点评，然后才送入口中。没有狼吞虎咽，而是带着一种研究者发现完美样本般的专注，缓缓咀嚼。
“唔……” 咀嚼了几下，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带着明显愉悦的鼻音。肩膀似乎都微微放松了一点。“香料配比大胆而和谐。肉质火候精准。能量转化效率，预估很高。” 他一边吃，一边还在进行着“专业”分析，但语气里的满意和享受是实打实的。
他又拿起一块烤得焦香、看起来硬邦邦的黑面包，掰下一小块，蘸了蘸炖肉浓稠的汤汁。
“咔嚓。” 面包被咬碎的声音清脆。巴特歪了歪头，似乎在仔细品味面包吸饱汤汁后的口感变化。“外脆内软，吸汁性良好。碳水与油脂的协同完美。” 他点点头，又掰下一块面包，这次蘸了更多汤汁，动作带着一种孩子发现新玩具般的兴致。
伊莉丝看着巴特这堪称“美食家”的做派，再看看他旁边那柄安静悬挂、被迫观战的圣骸螺旋，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反差，简直比永夜之都的昼夜温差还离谱。
露比也被巴特那明显享受食物的样子感染了，小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学着巴特的样子，用小手拿起勺子，笨拙地舀起一小块肉，吹了吹，小心翼翼地送进嘴里。
“唔…好吃！”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粉色的大眼睛里满是纯真的满足，刚才的恐惧被美食暂时驱散。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小腮帮子鼓鼓囊囊地咀嚼。
巴特的目光落在露比身上，看到她满足的样子，好像柔和了那么一丝丝？非常细微，如同寒冰反射了一瞬的暖阳。他甚至把自己面前那碟还没怎么动的、切好的面包块，往露比那边推了推。
“碳水有助于快速补充糖原。多吃点。”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刻意的“高效”词汇下，似乎包裹着一层笨拙的关心。
露比看着推过来的面包，又看看巴特，粉色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嗯！谢谢巴特哥哥！” 她伸出小手，抓起一块面包，开心地啃了起来。
“巴特哥哥？” 伊莉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个称呼放在这位刚刚还顶天立地手撕邪神的深渊化身身上，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在经历一场十级地震。
巴特似乎对这个称呼也顿了一下。他面具下的脸看不到表情，但暗银的瞳孔微微转动，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个称呼的“适用性”。几秒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伊莉丝她放弃思考了，低头默默吃自己的炖肉。好吃是好吃，就是这顿饭吃得……太考验心脏承受能力了，尤其还得看看面前这位会不会“突发恶疾”。
角落里的三个血族，全程目睹了这一幕。从巴特对番茄汁的“惬意”评价，到他对炖肉和面包的“美食家”分析，再到他给小女孩推面包并接受“哥哥”的称呼，这巨大的信息量冲击，让他们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彻底短路了。
恐惧？当然还有！深入骨髓！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世界观被彻底碾碎后、大脑拒绝处理的空白和荒诞到极致的麻木。
这位存在，他到底是怎样的矛盾体啊？！他刚才还在外面如同灭世魔神，现在却在这里因为一杯番茄汁和一块炖肉而愉悦？还当起了“哥哥”？他们感觉自己就像三只误入了神明下午茶会的蟑螂，除了瑟瑟发抖和祈祷不被注意到，别无他法。
就在这时，老杰克又哆嗦着端上来一小碟腌黄瓜，大概是作为“劫后余生”的免费赠送。
巴特拿起一根翠绿的腌黄瓜，放在眼前看了看。
“蔬菜纤维…乳酸发酵产物…补充微量元素…” 他照例分析着，然后咬了一口。
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嗯？！” 巴特的动作顿住了。暗银的瞳孔里瞬间爆发出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喜光芒！他猛地坐直了身体，甚至微微前倾，仔细打量着手中剩下半截的腌黄瓜。
“吼，这个口感！” 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丝，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脆度阈值…完美突破！酸咸平衡极具层次感！清爽解腻效果立竿见影！” 他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三两口就把那根腌黄瓜吃完，然后毫不犹豫地又拿起一根。
“老板！” 巴特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清晰的、近乎热情的调子（虽然依旧有点平），他朝着柜台后的老杰克招了招手。
老杰克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抹布扔了，战战兢兢地挪过来。
“这个腌渍品！” 巴特指了指那碟腌黄瓜，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配方！工艺参数！我需要详细数据！它的脆度维持方式非常值得研究！” 他的双眼里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仿佛在谈论的不是一碟小菜，而是某种跨时代的科技突破。
老杰克 他彻底懵了，看着这位煞星对着一碟子腌黄瓜两眼放光，大脑一片空白。
伊莉丝捂住了脸。露比好奇地看着巴特叔叔对一根黄瓜如此“热情”，也学着拿起一根，小口小口地啃着，觉得酸酸脆脆的确实很好吃。
角落里三个血族，他们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他们默默地把脑袋埋得更低，只希望这位对腌黄瓜充满学术热情的“叔叔”，千万别一时兴起，把他们也当成某种“食材”拿去研究脆度，果然这个煞神深不可测。连一根黄瓜都能引发他的“科研”热情！这顿饭，注定成为他们（如果能活着离开的话）永生难忘的噩梦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