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番外篇:来吧,傲娇的生日(2/2)
晚餐进行到尾声,蛋糕的蜡烛被点燃。在“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中,明日香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许了什么愿?没人知道。吹灭蜡烛的瞬间,掌声响起。
“礼物时间!”美里笑着宣布。
真嗣送了一本精装的德语小说集,绫波丽送了一盒包装精美的、据说是楠博帮忙挑选的护发素。洞木光送给明日香一捧亲手制作的插花作品,上面有几朵娇嫩欲滴的玫瑰花。美里和加持合送了一套限量版的裙子。轮到徐楠博了。
他拿出一个包装朴素的纸盒,递到明日香面前。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明日香嘴上嫌弃,手却飞快地接了过去,拆开包装。
里面是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她的小猴。玩偶被洗得干干净净,散发着阳光和柔顺剂的清香,肚皮上那道缝合线几乎看不出来,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细密的针脚。脖子上,还系了一个小小的、用红色丝带打的蝴蝶结。
第二样,是一个崭新的万代的“wonder swan-神奇天鹅”游戏掌机。屏幕保护膜在灯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
明日香愣住了。她拿起那个掌机,手指摩挲着光滑的外壳。她记得很久以前,自己曾随口抱怨过一句“来了日本连个像样的游戏机都没有”,没想到…他居然记得…
“小猴我帮你‘保养’了一下,”楠博的声音带着笑意,“这个…希望你喜欢。里面预装了几个游戏。”
明日香低着头,看着掌机屏幕上映出自己模糊的倒影,又看看怀里焕然一新的小猴。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冲上鼻腔和眼眶,酸涩得让她猝不及防。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笨蛋!”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喊了一句,看也不看众人,抱着小熊和游戏机,转身就冲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蛋糕上融化的奶油滴落的声音。
“明日香她…”洞木光愣了一下。
“呃…”真嗣有些无措地看向楠博。
楠博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走到明日香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小火药桶?”
里面没有回应。
“不过生日了吗?”楠博的声音隔着门板,带着一种包容,“感动哭啦?”
房间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闷哼:“谁哭了!滚开!讨厌鬼!”
楠博靠在门框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好好好,没哭没哭。出来吧,蛋糕还没切呢。”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门被拉开一条缝,明日香红着眼睛,像只炸毛后又委屈巴巴的小猫,探出半个脑袋,怀里还紧紧抱着小猴和游戏机。
“好啦好啦,过来…”楠博无奈地笑着,“你怎么说哭就哭呀?”
“这可不像你哦…”他伸手摸了摸明日香的头。
“要你管,讨厌鬼!”明日香恶狠狠地说,却没有抗拒。
“好好好…”楠博笑着摇了摇头。
“…小光送的花,还挺香的…”明日香为了掩饰自己,转移话题道。
“是吗,哈哈哈…”楠博笑了笑,“花香哪有明日香。”
“你…你刚才说什么?”她瞪着楠博,蓝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水汽。
“啊?”楠博看着她,愣了一下,“噢,我说,花香哪有明日香。”
明日香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她羞恼的喊道:“昂达八嘎!!”但这一次,那声音里没有了愤怒。
…
第二天的下午,美里不在。楠博带着绫波丽来做客,公寓里只剩下几个少年少女。空气有些沉闷,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明日香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指烦躁地按着wonder swan的按钮,眼看就要game over。真嗣对着摊开的作业本发呆。绫波丽安静地坐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身旁的徐楠博。
“好难…”明日香把游戏机往沙发上一丢,身体向后倒去,发出一声哀叹,“烦死了!”
徐楠博坐在绫波丽身旁,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琴谱。他走到客厅角落,掀开那架电钢琴。
“要不要…听点音乐?”他手指轻轻拂过黑白琴键,发出几个零散的音符,“哇,之前一直没试过美里姐的钢琴,没想到还不错嘛?”
“可惜美里小姐好像不会…”真嗣腼腆的笑了笑。
“你要弹琴?”明日香立刻坐直身体。
“嗯。”楠博笑了笑,在琴凳上坐下。
“零君,要弹什么?”绫波丽走到楠博身旁看着他问。
“绫波同学,有喜欢的吗?”楠博温柔地摸了摸绫波丽的头问道。
“没有。”绫波丽面无表情,但脸微微红的摇了摇头
徐楠博笑了笑,翻开琴谱,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微微吸了一口气。然后,清澈而带着一丝忧郁的旋律如同溪流般,从他指尖流淌出来,瞬间填满了有些凝滞的空气。是肖邦的《夜曲》。
琴声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平了空气中的毛躁。真嗣停下了发呆,目光被吸引过去。绫波丽自始至终都静静的看着眼前人。明日香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烦躁的表情渐渐缓和,蓝宝石般的眼眸里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随着旋律微微闪动。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绫波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楠博。
“哇…徐君好厉害!”真嗣由衷地赞叹。
“哈哈哈…”楠博合上琴谱,手指无意识地在琴键上轻轻敲击着,“音乐…有时候是很好的药。”
“药?”明日香挑眉。
“嗯,”楠博点点头,声音带着一种讲述古老故事的平静,“有人说,巴赫抗躁动,海顿抗抑郁,莫扎特抗失眠,贝多芬抗萎靡,柴科夫斯基抗饥饿,马勒抗瞌睡,拉赫玛尼诺夫抗寂寞,布鲁克纳抗吃醋后的不良情绪反应…”他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温暖的弧度,“而肖斯塔科维奇…他像创造了珍宝,对着自己的杰作眯眼微笑。”
“那…刚才那首呢?”明日香追问,“不是肖邦吗?”
“刚才那首是肖邦《夜曲》没错,”楠博解释,“不过,我更喜欢弹另一首。”他这回关上琴谱,指尖再次落下。
这一次的旋律截然不同。轻盈、跳跃,带着一种清澈的忧伤和隐秘的甜蜜,如同阳光下旋转的尘埃,又像少女欲说还休的心事。音符在房间里跳跃、碰撞,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是《路小雨》。
琴声流淌,仿佛连时间都变得温柔而缓慢。明日香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蓝眼睛里的光芒随着旋律轻轻摇曳,那些积压在心底的烦躁和莫名的悲伤与孤独,似乎被这清澈的琴音一点点洗涤、带走。
一曲终了,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这首…叫什么名字?”明日香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
“《路小雨》。”楠博回答。
“路小雨?”真嗣好奇地重复。
“是,名字吗?”绫波丽忽然出声询问。
“嗯。”楠博轻轻合上琴盖,笑了笑“绫波同学,真聪明,这是一个女生的名字。”
“谁?”明日香立刻追问,蓝眼睛紧紧盯着他。
楠博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沉落的夕阳,银白的发丝被染上一层暖金色。
他哈哈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切!”明日香鼓起半边脸。
…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粉。徐楠博坐在美里家的客厅,手里捧着一本书。明日香抱着那只小猴,走到他旁边。
“喂,”她踢了踢楠博的小腿,“那天…你说音乐是药。”
“嗯?”楠博从书页上抬起头。
“那…”明日香把脸埋进小猴柔软的肚皮里,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有没有一种药,能治好…讨厌自己?”
楠博合上书,看着她蜷缩在沙发里、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兽般的模样。
“为什么要讨厌自己?”徐楠博问。
“我…”明日香沉默了一下。
“我讨厌爸爸、讨厌妈妈、讨厌大家,但最讨厌的是我自己。”
楠博沉默了片刻,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明日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明日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没有抬头。
“成长…有时候,就是不断杀死过去的自己。”
明日香抬起头,蓝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困惑。
“但是,”楠博转过头,猩红的眼眸温和地注视着她,左嘴角的美人痣牵动着一个温暖而坚定的笑容,“杀死过去,不是为了沉溺于痛苦,而是为了…更好地拥抱今天。我不会放弃今天的快乐,也不会去预知明天的烦恼。”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可惜啊,生活不是电影,也不是小说。错过了的时光,弄丢了的心情…有时候,就真的没有了。就像飞鸟划过天空,痕迹转瞬即逝。”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傍晚微凉的风带着城市的气息涌了进来。
“但是你看,”他指着窗外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天空,几只归巢的飞鸟正划过天际,“天空,永远属于飞鸟。”
明日香抱着小猴,怔怔地看着楠博的背影,看着他银白的发丝在晚风中轻轻拂动。那些尖锐的、如同荆棘般缠绕着她的自厌和迷茫,似乎被这温柔而充满力量的话语,轻轻地、一点点地拨开了。一种久违的、带着酸涩的暖意,悄然包裹了她冰冷的心房。她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小猴被修补好的、柔软的肚皮里,这一次,没有眼泪,只有一种无声的、巨大的释然和安宁。小猴子用那对眼睛,“看”着窗外那片属于飞鸟的、广阔无垠的天空。
“是你吗,那个时候?”明日香忽然发问,脑海里闪过她小时候的画面,
“什么?”楠博愣了一下。
“没什么,笨蛋!”明日香哼了一声,但似乎开心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