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绫波的家(A2)(1/2)

翌日清晨,阳光被厚重的云层过滤,只投下惨淡的灰白。徐楠博和碇真嗣按照律子的嘱托,前往绫波丽的住所送新的安保卡。地址指向城市边缘一片被遗忘的角落。

映入眼帘的,是成片成片、如同复制粘贴般矗立的灰色水泥长方盒。楼体陈旧斑驳,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暗沉的砖石。窗户大多蒙着厚厚的灰尘,有些玻璃碎裂,用木板或塑料布潦草地堵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铁锈、机油和某种腐败物质的沉闷气味。更令人烦躁的是,附近不知何处的大型机械持续发出沉重、单调、仿佛永无止境的“哐当!哐当!”撞击声,如同这个破败区域的沉重心跳,敲打着耳膜,也敲打着神经。

“就和复制出来的,一样…”徐楠博看着这些算得上“危楼”的楼房,自言自语。

“402…就是这里了。”真嗣看着门牌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楼道狭窄而昏暗,声控灯早已失效。地面散落着烟蒂、食品包装袋和不知名的污秽。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垃圾发酵的酸臭扑面而来。

徐楠博皱了皱眉,左嘴角那颗美人痣都仿佛因不悦而绷紧。他一边低声吐槽着“这环境也太糟糕了…绫波和其他邻居怎么住啊…”,一边却自然而然地弯下腰,将脚边几个碍眼的空饮料罐捡起来,走到楼梯拐角一个塞得满满的垃圾桶旁,用力塞了进去。

真嗣按响了402的电门铃。却没有铃声响起,门内亦没有任何回应。

“没人吗?”真嗣疑惑地又按了几下。

“不会连电门铃都…”徐楠博上前一步,试着拧了拧门把手。吱呀一声,门竟然没锁,开了一条缝。

“绫波同学?你在家吗?”徐楠博提高声音,朝门内喊道。回应他的只有屋外聒噪的撞击声和屋内一片死寂。

两人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门内的景象,瞬间让两人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光线从唯一一扇蒙尘的小窗艰难透入,勉强照亮了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狭小空间。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被遗弃的、堆满杂物的储藏室,或者…一个勉强维持着生命体征的囚笼。

脏乱差是唯一的形容词。深色的复合木地板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垢,清晰地印着杂乱的、黑乎乎的鞋印,仿佛从未被认真清扫过。裸露的混凝土墙壁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大片大片深褐色的、粘稠的污垢如同丑陋的伤疤附着其上。寥寥无几的几件旧家具——一张小床,一个掉漆的桌柜,一个小小的的旧式冰箱——都蒙着厚厚的灰尘。天花板的角落,灰白的蛛网在微弱的气流中轻轻摇曳。

多种令人气息混合、发酵:被褥长期潮湿散发出的浓重霉味;无处不在的、呛人的灰尘味;最刺鼻的,是一种若有若无、却异常顽固的铁锈般的腥甜气息——那是干涸血液的味道,在闷热的空气中隐隐透着一丝腐败的预兆。还有一股淡淡的、冰冷的消毒水味,非但没有驱散其他气味,反而形成一种更诡异的混合体,直冲鼻腔。

家具与物品的摆放更是触目惊心:

床上的被褥未叠过,凌乱地堆成一团。最刺眼的是那个白色的枕头——靠近中央的位置,赫然印着一大片已经干涸、变成暗褐色的血迹!几条洗过的白色长筒袜,随意地夹在那挂在床头的圆盘袜架上。

冰箱上,一个玻璃杯里盛着半杯浑浊的水,水面漂浮着细微的杂质,显然很久没换过。旁边散落着几板白色的药片。桌下敞开的硬纸箱内胡乱塞满了沾满暗红色血迹、已经发硬的绷带!一个垃圾袋鼓鼓囊囊地挂在冰箱一侧,散发着异味。

桌柜上,静静地放着一副样式老旧的、镜片碎裂的椭圆框眼镜——那分明是属于碇源堂的!眼镜旁边,是一架主体为红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造型奇异的照相机。而微微拉开的抽屉里许多码放整齐的纯白色背的内衣裤袜依稀可见。

几份未拆封的报纸随意地堆在墙角,落满了灰。整个空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徐楠博的目光扫过枕头上的血迹,扫过纸箱里带血的绷带,扫过那杯浑浊的水和散落的药片,扫过柜面上那几件单薄的白色内衣裤,他并不觉得觉得是绫波太过邋遢,而是对于nerv的安排颇为不满,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那架红色的照相机上。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相机…好眼熟!一股强烈的、来自大脑海马体的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记得自己的相机也是这样的…而且绝对独一无二,后来好像…不知道在哪掉落了?怎么会在这里?!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真嗣也注意到了桌上的东西。他好奇地拿起那副碎裂的眼镜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架红色相机,摆弄着镜头,试图打开上面分为三瓣的红色一体式镜头盖。

“咔嚓。”轻微的机械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就在这时,浴室的浴帘“刺啦”一声被拉开。

绫波丽只裹着一条单薄的褐色浴巾,和穿着一双同色的拖鞋,除此之外一丝不挂,湿漉漉的淡蓝色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水珠顺着纤细的锁骨滑落。她擦着头走了出来。当看到真嗣手里拿着她的相机和眼镜时,那双总是空洞的赤红眼眸里,瞬间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如同受惊小兽般的慌乱和…被侵犯领地的怒意!

她几乎是冲了过来,劈手就要抢夺真嗣手中的相机!

“啊!绫波同学!我们…”真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想解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却左脚绊右脚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倒!被他带倒的抽屉也“哐当”一声滑出,里面叠放的白色内衣裤和袜子如同天女散花般撒落一地!

眼看真嗣就要狼狈地摔在绫波丽面前,甚至可能撞到她!

千钧一发之际!

一只手臂如同铁钳般猛地伸出,牢牢抓住了真嗣的后衣领!同时,另一只手臂迅捷而有力地环住了绫波丽纤细的腰肢,将她向后带离了危险区域!

是徐楠博!

真嗣惊魂未定地站稳,刚想道谢:“徐君,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紧紧抓着他衣领、另一只手还护着绫波丽的徐楠博,此刻正微微低着头。大颗大颗、滚烫的泪水,正无声地、汹涌地从他低垂的眼眶中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紧咬着下唇,身体因为压抑着某种巨大的情绪而微微颤抖,右眼下方那颗小小的泪痣,此刻仿佛也浸满了悲伤。他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件沾了灰尘的白色内衣,盯着枕头上的暗褐色血迹,盯着纸箱里带血的绷带…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心疼、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绫波丽被徐楠博的手臂环着,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她挣脱开他的保护,快步上前,一把从呆滞的真嗣手中夺回了自己的相机和眼镜,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她仅有的珍宝。她甚至顾不上滑落的浴巾,任由它堆在脚边,露出少女青涩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身体。她只是用那双赤红的眼睛,带着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戒备,看着无声流泪的徐楠博。

真嗣看着眼前这混乱而冲击性的一幕——散落的内衣裤、赤裸的绫波丽、无声哭泣的徐楠博——大脑彻底宕机,面部发涨,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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