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以德服人”的汉军(下)(1/2)

自从几乎全歼匈奴单桓部的骑兵,楼兰民众对我们的真实态度发生了变化。原本的羌人视我们为拯救者,白皮肤操焉耆语的原住民也因为我们打跑了匈奴并帮他们的六百同胞“报仇”开始慢慢臣服我们,预想中对我们的驻地进行破坏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楼兰人的真心臣服并不包括王族。鄯善三世的右夫人和太子安归一家被我们处决、安归本人仍在牢房里不时吃点泻药半死不活。鄯善三世、安尉、安图几次求情都被我拒绝,他们对国库更是失去了主导权。

虽然我表面上也在利用安尉和安图治理楼兰,然而事实是:安尉比较服从、手下管理的羌人也比较认同我们的统治;安图的服从仅仅是怂,敢怒不敢言。

九月十五日,在给牺牲楼兰士兵办盛大追悼会后,我找安图聊过让六百操焉耆语的白种人士兵换上汉军军服送死的事情。我给他的说法是:战争必须有牺牲,那六百士兵就是牺牲的鱼饵,死得其所,而且死得很体面。作为这个计划的执行者,安图很光荣,但是这份光荣不能公开,所以只能委屈他当“幕后英雄”。

我知道如果我和安图地位调换,我会恨得牙痒痒。但是怂人最懂怂人,我也知道,如果跟他位置对调,我也只能认怂——自己的母亲没有被杀、被太子哥哥压制的地位提高了、人前变成了维护焉耆语原住民的保护神……在国家被击败后,处境还能比这更好吗?

在我们给六百白种楼兰士兵办完葬礼的前后,尉迟等四路使者相继返回。使者带来的消息是:焉耆、危须、渠犁和山国不太确信使者传递的消息。尤其是焉耆王龙赫,一度曾想逮捕尉迟亲自挂帅的使团,后经其弟大将军龙律劝说才放了使团。但是龙赫让使团带话:他会组织危须、渠犁和山国组成一支联军亲赴楼兰考察,言下之意还是想和我们碰碰,看到底怎么回事。

在得知还有可能开战后,我立即召集所有涉战主官(除了老兵营主官还包括杨玉、堂兄羊利氏、乌文砚、飒仁焉支、何伯军和郦东泉)组织开会讨论对策。

根据尉迟的情报,这支联军人数大约四千多,其中焉耆大将军龙律、也就是安图的外公会带领三千人;危须、山国各遣五百人;小国渠犁会派二十人的“军事观察团”。

针对这支会顺着流沙河来袭的联军,老兵营悍将丝毫不慌,表示这种土鸡瓦狗虽然人多,但战斗力肯定也很低下,且远道而来,提前熟悉好地形、好好部署不足为惧。

连跟我们打过两仗的杨玉和堂哥羊利氏都跃跃欲试了——他俩跟着我尝到了甜头,觉得打赢了好处大大的。

但是其实我并不这么想。我考虑的是一个更宏观的问题:止戈为武。按照道家的说法就是“不争,天下才能莫与之争”。

我们在楼兰干的事情已经够血腥,包括对待楼兰兵和单桓匈奴。而且西域不大,很快会传出去。传出去后西域诸国当然会怕我们,但是如果再传出去我们大败四国联军杀人无数,这个恶名就有点过大,除了会在匈奴那边挂上号,也会令以后我们要路过的所有城邦对我们回避、畏惧。

我们不可能每过一处都烧杀抢掠,楼兰可以找恢复羌人信仰的借口,再往西去都是焉耆人、龟兹人、塞种人的城邦,我们找什么借口呢?况且在西域,除了匈奴,至少有三只大老虎我们是打不动的——大宛、大月氏、乌孙,如果我们到疏勒前干的事情让这三家因为畏惧结盟,我们在疏勒根本就待不下去了。

当然,常驻楼兰也是一个选择,但是我不想。

首先,楼兰离北山的匈奴势力太近,单桓的大败最多瞒过这个冬天,之后肯定会换防更厉害的部队过来;

其次,楼兰离玉门关也太近,刘猪崽哪天情报工作搞明白了想收拾我也还是容易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楼兰之地不适合耕种——土地盐度高。翻阅楼兰王室的账本发现:楼兰的主要收入是卖盐、卖玉石。除了蒲昌海东北面的那个牧场,别的地方也不适合放牧。加上流沙河、且末水注入蒲昌海的水源经常是季节性断流的,在渠犁以西到楼兰的广大区域无法农耕,楼兰国库每年最大的消耗是向渠犁、焉耆、危须进口粮食。

所以在盘算完这些事情后,我觉得这一仗不能轻易的打,因为打赢也不划算。

当我将这个观点告诉与会诸人,首先没转过弯来的是李庚,他问道:“不打?难道我们现在就撤走?”

“当然不能撤!”郦东泉道,“别忘了,我们后面的行军目的地其实也是这几个国家,要撤只能像老羊利氏他们那样往南沿着且末水的河床去婼羌或者且末。但是三丁说过:以那里的城邦规模无法补给我们的进一步西进。”

“是的。”李三丁道,“还有一条路是翻越白山山口去白山北麓,不过那样似乎更凶险。”

看着这几个聊歪的人,我笑了笑,道:“你们想歪了!不打,也不是要走,而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时,飒仁焉支想了想,道:“如果能让他们相信我们杀匈奴兵的战损比,他们会怕我们的。我们俘虏的单桓百夫长告诉我:匈奴一尉骑兵就可以击溃蒲类、车师、危须、焉耆的所有部队,当时匈奴就是这么打怂西域北山诸国的。”

“但是现在时间太短了,单桓部又会极力阻止战损情报发酵。让楼兰去派人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信。”李四丁道,“不行还是要打,教训一下他们的先头部队也好。”

“如果非要打,四丁这个点到为止的办法也不是不行。只是大家都帮我想想,有没有更好、更彻底的办法。”我回道。

“让楼兰的羌兵先上!”杨玉道,“楼兰的白种兵基本打没了,羌兵还有一千好几百。”

我笑着看着杨玉,心道:“这真是典型的‘羌人思维’啊!‘死道友不死贫道’,卖起同胞比杀敌还热衷。”

“你把那一千多羌兵全送死了,联军也不怕。”李己道,“反而后面连城防、巡逻都得我们自己去弄了。”

“用武刚车阵吧!”无姤姐道,“我在带些女兵在车阵后面砍他们,让他们知道连我们的女兵都打不过!”

当我以为无姤姐这个思路挺好时,飒仁焉支道:“若依无姤姐姐这个思路,我还有个更简单的方法,只是你们得信我。”

“焉知你说!”我忙回道。

“放了单桓部的降卒,把他们重新武装起来打头阵。”飒仁焉支道。她说着将一份竹简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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