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尘埃落定(1/2)

“周衿墨……你混蛋!”

岑漾的哭声,终于从压抑的呜咽,变成了崩溃的爆发。眼泪决堤一样往外涌,怎么也止不住。她紧紧抓着他没受伤的那只手,像是抓住溺水时唯一的浮木,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以为……我以为……”她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堵得难受,只能发出破碎的抽泣,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去!你明明知道那里是龙潭虎穴!你明明知道那些人是疯子!他们开枪了!他们真的会杀了你的!”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他苍白虚弱的样子,心里的恐惧和后怕像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让她几乎窒息。

“医生说了……医生说了!”她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尖锐的颤抖和无法释怀的后怕,“那颗子弹!如果再偏一点!哪怕就偏一点点!打进你的身体里面……你就……你就回不来了!周衿墨!你就回不来了你知不知道!”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把这一天一夜积攒的所有恐惧、绝望、愤怒和无助,全都哭出来。眼泪糊了一脸,鼻尖眼睛都是红的,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你说啊!”她用力摇着他的手,像个绝望的孩子在质问,“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答应过要来看我跳舞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她哭得声嘶力竭,语无伦次。那些在手术室外、在漫长等待中死死压住的情绪,在这一刻,在他终于睁开眼、虚弱地对她笑的这一刻,彻底失控,山洪暴发般倾泻而出。

她害怕。真的太害怕了。害怕到只要一闭眼,就是他被血浸透的样子,就是手术室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害怕到觉得现在握着的这只温热的手,都像是偷来的,随时会变冷。

周衿墨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哭,听着她骂。麻药过后的疼痛开始从伤口处一丝丝蔓延上来,左臂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烧,又沉又痛,牵扯着每一根神经。失血过多的虚弱感让他头晕目眩,连抬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

可这些身体上的难受,在看到她哭得撕心裂肺的这一刻,好像都变得无关紧要了。心里那块自从温琅出现、钟家余孽浮出水面后就一直压着的、沉甸甸的、冰冷坚硬的石头,在她汹涌的眼泪和崩溃的质问中,悄然碎裂,化开,变成了一片酸软温热的潮汐。

还能这样看着她,听她哭,听她骂,真好。

比活着还好。

他脸上没什么力气做出太大的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冰雪消融,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和……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他微微弯了弯嘴角,那笑容很浅,很虚弱,却无比真实,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安抚。

“别哭了……岁岁……”他声音依旧沙哑干涩,每个字都说得很慢,却很清晰。他努力动了动被她紧紧握住的那只手的手指,轻轻回握了她一下,用尽此刻能调动的所有力气。

“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他看着她,眼神专注,仿佛要透过泪眼看进她心里,“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了。别怕,你看,我在这儿呢。哪儿也不去。”

他顿了顿,因为说话牵动了胸腔,引来一阵低低的咳嗽。岑漾的哭声瞬间小了下去,变成紧张的抽噎,慌忙想去找水,又不敢松开他的手,手足无措。

周衿墨止住咳,缓了缓,才继续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没事了……真的。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这么害怕了。”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那些藏在暗处的毒蛇,那些对准她的恶意,那些悬在头顶的利剑……随着他踏进那个仓库,随着外面那场激烈的交火,终于,都被斩断了。

代价是他的手臂,是流掉的血,是她的眼泪和恐惧。但比起彻底失去她的可能,比起她未来还要活在提心吊胆中的可能,这一切,都值得。

岑漾看着他虚弱却异常平静温柔的眼神,听着他低哑却坚定的承诺,心里那场肆虐的风暴,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哭声渐渐小了,变成了小声的、止不住的抽噎。她依旧紧紧抓着他的手,把脸埋进他手掌旁边的床单里,肩膀一耸一耸。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她偶尔控制不住的抽泣声,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属于正常世界的细微声响。

阳光又移动了一些,暖洋洋地照在周衿墨没有受伤的右边身体上,给他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失血和疼痛带来的巨大疲惫感再次涌上,但他强撑着,不想睡过去。他想多看看她,多确认几次,这真的不是梦。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推开一条缝。

梁颂禾探进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疲惫、凝重和一丝如释重负的复杂神情。他先看了一眼床上醒着的周衿墨,又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眼睛红肿的岑漾,轻轻松了口气。

“墨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脸色不太好看、但眼神清亮了一些的商绪。

周衿墨微微偏过头,看向他们,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回答。他现在的状态,多说一个字都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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