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永夜（2/2）

“我们会救他的！警察已经来了！我们会想办法救他！但这里太危险了！流弹不长眼！我必须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你相信我！岁岁！相信我！”

他一边急促地说着，一边半抱半拖地带着岑漾，在持盾特战队员的严密掩护下，快速向后方预定的安全撤离点后退。每一步都退得惊心动魄，门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彻底崩断！

“救他……一定要救他……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岑漾仿佛听不进任何话，只是机械地、一遍遍地重复着哀求，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浸湿了周衿墨的衣襟。

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门内那个少年身上，恐惧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就在她被周衿墨抱着后退了不到五米，就在她最后一次挣扎着回头，望向门内的那一刻——

“砰！砰！砰！”

三声清脆、刺耳、震得人耳膜发麻的枪响，毫无预兆地，如同死神的丧钟，猛地炸响在死寂的夜空之下！声音的来源，正是门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岑漾回头望去的视线，恰好捕捉到了那让她魂飞魄散、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门内强光照射下，钟少杰背对着门口，张开双臂，像一个试图阻挡洪水的人墙。而就在他身后，他的两个哥哥，钟明远和钟明轩，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如机器，手臂平举，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三颗子弹，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射穿了他单薄的后背！

岑漾清晰地看到，钟少杰的身体猛地一顿，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他张开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步，然后，像一片被狂风折断的羽毛，缓缓地、软软地，朝着冰冷的地面倒去……

在身体彻底接触地面之前，在意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瞬，钟少杰竟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侧过了头。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找到了被周衿墨护在怀里、正回头望向他的岑漾。

四目相对。

钟少杰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一丝恐惧。

有的，只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的释然。他对着岑漾的方向，极其微弱地、几乎看不清弧度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安抚般的笑容。

仿佛在说：姐姐，别怕。快走。好好活下去。

然后，他的眼睛，缓缓地、永远地闭上了。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再无动静。

“不——！！！不要！！！小杰！！！”

一声撕心裂肺、几乎泣血的尖叫，猛地从岑漾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充满了无尽的绝望、痛苦和难以置信！她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她眼睁睁看着！眼睁睁看着那个救了她、给了她希望、和她约定要一起去京市的少年，就这样倒在了血泊里！就在她的眼前！为了救她！

巨大的冲击和极致的悲痛，像海啸一样瞬间摧毁了她本就脆弱不堪的精神防线。这些天被绑架、被囚禁、逃亡积累的所有恐惧、疲惫和紧张，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哽咽，然后双眼一翻，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地瘫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