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外（1/2）

雨，从清晨开始就没有停过。

林娜站在咖啡馆的窗前，看着外面如帘的雨幕。玻璃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滑落，将云苗村的景色扭曲成模糊的水彩画。这样的天气通常客人稀少，但她还是早早开门营业——万一有人需要避雨呢？

店长，天气预报说这雨要下一整天。小敏一边擦拭咖啡机一边说，我们要不要提前打烊？

林娜摇摇头：再等等。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十分，往常这个时间许红豆应该已经到了。也许是雨天耽搁了？

正想着，门铃清脆地响起。许红豆推门而入，米色风衣上沾满雨珠，发梢也湿漉漉的。与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她手里还拖着一个小型行李箱。

许红豆简短地打招呼，像往常一样走向她的角落位置。行李箱的轮子在木地板上留下一条水痕。

林娜迎上去：出远门了？她接过许红豆的风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有风小院水管爆了，在维修。许红豆轻声解释，谢老板安排我去县城的酒店暂住，但我...她顿了顿，我想先喝杯咖啡。

林娜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手指绞在一起——这是许红豆紧张时的小动作。看来比起陌生的酒店，她更愿意待在这个已经熟悉的咖啡馆，哪怕冒着大雨。

老样子？林娜问。

许红豆摇摇头：今天想试试你推荐的...那个带橙香的。

林娜眼睛一亮。这是许红豆第一次主动要求尝试新口味，而不是固守安全的美式咖啡。

马上来。她转身走向咖啡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配方。今天的雨天适合一点温暖的香料，或许可以加一丝肉桂？

咖啡机嗡嗡作响，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林娜专注地调整着参数，力求这杯咖啡能配得上许红豆难得的尝试意愿。

就在这时，咖啡馆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随后的一声，整个空间陷入黑暗。咖啡机的运转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雨敲打窗户的声音。

停电了？小敏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林娜摸索着找到柜台下的应急灯，一束暖黄的光线照亮了咖啡机区域。借着微光，她看到许红豆仍坐在角落，身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抱歉，看来是暴雨导致的停电。林娜提高声音对咖啡馆里仅有的三位客人说，村里偶尔会这样，通常很快就能恢复。

那我们的咖啡怎么办？一位客人问道。

林娜看着半途而废的咖啡制作，灵光一闪：不如我们来个烛光咖啡时间？她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大包蜡烛，正好今天进了这些香薰蜡烛，本来是准备读书会用的。

小敏立刻会意，开始在各个桌面上布置蜡烛。几分钟后，数十支蜡烛被点燃，温暖的烛光驱散了黑暗，将咖啡馆变成了一个梦幻的空间。跳动的火焰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咖啡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薰衣草香，竟创造出一种奇妙的氛围。

至于咖啡...林娜拿出法压壶，虽然没有意式浓缩，但手冲咖啡也别有风味。

她走向许红豆的桌子，意外地发现对方正看着窗外的雨景，表情比平时放松许多。烛光柔和了她脸部的线条，在睫毛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介意我坐这里吗？林娜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其他桌子都被蜡烛占了。

许红豆点点头。林娜放下法压壶和两个杯子，在她对面坐下。

停电打乱了我的计划。林娜一边冲泡咖啡一边说，本来想给你做杯特别的橙香咖啡。

这样也很好。许红豆轻声说，目光落在林娜熟练的动作上，你很擅长随机应变。

开咖啡馆的必备技能。林娜微笑，就像你们酒店行业，对吧？

许红豆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是做酒店的？

你上次提到负责儿童活动项目，加上你的...林娜指了指自己的袖口，袖扣。那是国际酒店管理协会的纪念款，只有会员才有。

许红豆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口上那对小巧的银质袖扣，表情复杂：观察力真敏锐。

职业病。林娜给她倒了杯咖啡，尝尝看，虽然不如意式机做的，但雨天配法压壶咖啡也挺合适。

许红豆捧起杯子，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她抿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好喝。有种...很纯粹的味道。

因为慢。林娜也喝了口咖啡，没有机器的干扰，只有水和咖啡豆最原始的交流。

两人静静地喝了一会儿咖啡，听着雨声和远处其他客人的低语。奇怪的是，这黑暗中的咖啡馆反而比平时更加温馨，仿佛停电将所有人拉进了一个亲密的空间。

突然，后厨传来的一声闷响，接着是小敏的惊呼。林娜赶紧起身查看，发现是兼职生阿杰不小心打翻了一托盘杯子。

对不起！阿杰手忙脚乱地捡着碎片，我看不太清楚...

别用手！林娜赶紧阻止，去拿扫帚，小心割伤。

正当她准备帮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需要建立应急流程。

林娜回头，看到许红豆站在厨房门口，手里举着应急灯。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混乱的现场，语气变得专业而冷静：首先确保人员安全，然后隔离危险区域，最后处理碎片。有急救箱吗？

在柜台下面。林娜回答，惊讶于许红豆的转变。

许红豆点点头，转向阿杰：请检查是否有割伤，然后去坐着别动。她又对小敏说：能找些警示标志吗？围住这片区域，防止其他客人靠近。

不到五分钟，在许红豆的指挥下，危机被有条不紊地化解了。阿杰只是轻微划伤，消毒包扎后就没事了；危险区域被醒目地标示出来；其他客人也得到了安抚和免费的饼干补偿。

林娜看着许红豆游刃有余地处理这一切，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沉默寡言的角落客人。此刻的她站姿挺拔，眼神专注，指令清晰——活脱脱一个酒店经理在应对突发事件。

谢谢。当一切平息后，林娜真诚地说，没想到你这么专业。

许红豆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肩膀又微微缩了起来：只是...本能反应。

很厉害的本能。林娜递给她一杯新泡的咖啡，你是做酒店管理的吧？具体什么岗位？

许红豆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前厅部经理。在北京的格兰德酒店。

林娜瞪大眼睛：格兰德？那可是五星级！难怪她应对危机如此熟练。

曾经是。许红豆轻声纠正，眼神又黯淡下来。

林娜识趣地没有追问。两人回到座位上，咖啡馆里渐渐恢复了平静。客人们似乎很享受这意外的烛光时间，甚至有人开始轻声唱歌。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林娜换了个话题，为什么选择云苗村？

许红豆的手指轻轻划过杯沿：一个...朋友曾经来过，说这里很安静。她停顿了很久，又补充道，她喜欢安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