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润物无声(1/2)

自那夜之后,苏暖暖便在这座名为“锦瑟院”的偏僻院落里安顿下来。

她谨记着萧墨渊的警告,也将自己定下的“温水煮青蛙”策略贯彻到底。每日的生活极有规律,晨起向老靖王所在的主院方向遥遥行个礼(老靖王需要静养,根本不见她),然后便在院子里侍弄一下那些半死不活的花草,或是坐在窗下安静地看书——都是些王府里能找到的、最寻常不过的杂书游记,绝不碰经史子集。

她将自己活成了一个透明人,一个符合“冲喜新娘”身份的、安静而本分的背景板。

对于王府内的任何事务,她不闻不问。偶尔有仆役在院外议论哪位管事又克扣了月例,或者哪位远房亲戚又来打秋风,她都如同未闻,只专注自己手中的事。就连负责看守锦瑟院的那两个婆子,最初还带着几分审视和警惕,时日一长,见她确实安分得如同泥塑木雕,也渐渐松懈下来,只当是完成世子爷交代的“看管”任务,不再过多关注。

然而,苏暖暖并非真的什么都不做。

她的“好”,如同春雨,细密而无声地开始渗透。

首先是对老靖王。她每日雷打不动地亲手炖上一盅温和滋补的汤品,或是清肺的梨汤,或是安神的百合莲子羹,分量不多,用料也寻常,但火候掌握得极好。她从不亲自送去,只交给看守的婆子,请她们转交主院伺候王爷的嬷嬷,言辞恳切,只说“妾身一点心意,盼王爷安康”,姿态放得极低。

起初,主院那边并无反应,送去的汤品石沉大海。苏暖暖也不气馁,照送不误。约莫过了七八日,主院的嬷嬷亲自来了一趟,面色依旧严肃,但语气缓和了些:“王爷说,你有心了。只是王爷脾胃虚弱,日后这些汤水,需先经府医查验。”

苏暖暖恭顺应下:“是,妾身明白,一切以王爷凤体为重。”

这便是默许她继续送汤了。苏暖暖知道,这微小的松动,并非老靖王对她有什么好感,恐怕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对“冲喜”象征意义的默认,以及她这连日来的低姿态,让人挑不出错处。

而对萧墨渊,她的“示好”则更加谨慎和隐晦。

萧墨渊身为世子,事务繁忙,并不常在内院走动。苏暖暖能接触到他的机会寥寥无几。她并不刻意制造偶遇,只是在他偶尔因事路过锦瑟院附近时,隔着一段距离,依礼垂首避让,姿态恭敬,从不抬头多看一秒。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借着“关心王府上下”的名义,将那份“好”也稍带上他一份。

比如,她注意到萧墨渊似乎有轻微的头疾,偶尔会下意识地揉按眉心。她便寻了个机会,对看守婆子似是无意地提起:“近日天气反复,听闻世子爷公务繁忙,妾身家乡有个缓解头疾的方子,是用晒干的菊花和薄荷叶做个安神枕,不知是否僭越……”

婆子将话传了上去。意料之中,没有回音。

苏暖暖也不在意,依旧按自己的想法,精心缝制了一个小巧的安神枕,里面填充了晒干的杭白菊和薄荷叶,气味清雅安神。她依旧没有亲自送去,而是托婆子转交给了萧墨渊身边的小厮,只说“若世子爷不嫌弃,或许能略缓解乏”。

东西送出去后,如泥牛入海。

直到五六日后,苏暖暖在院中修剪花枝,偶然抬头,看见萧墨渊带着两名随从从远处的回廊经过。他依旧是一身玄衣,身姿挺拔,侧脸线条冷硬。只是,在他抬手示意随从时,苏暖暖眼尖地瞥见,他宽大的袖口内侧,似乎隐约露出了一角她亲手缝制的、素锦面料的一点点边缘。

她的心,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竟然用了?

哪怕只是放在袖中,或者置于案头,这也意味着,他至少没有将她这份小心翼翼的“示好”直接丢弃。

这是一个极其微弱的信号,但对于苏暖暖来说,已足够鼓舞。

平静的日子过了月余。这日午后,苏暖暖正靠在窗边小憩,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体面、管事模样的中年妇人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径直闯进了锦瑟院。

“王妃安。”那妇人嘴上说着请安,眼神却带着倨傲,草草行了个礼,便目光锐利地在院内扫视起来,“奴婢奉王爷之命,前来清查各院落用度。近日库房报损,有些物件对不上数,需得各处看看,还请王妃行个方便。”

苏暖暖心中明了,什么清查用度,不过是试探罢了。看她这个“冲喜王妃”是否真的安分,有没有暗中夹带、中饱私囊,或者藏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维持着那副温顺怯懦的样子,站起身,微微颔首:“嬷嬷请便。”

那管事嬷嬷使了个眼色,几个婆子便如狼似虎地开始在房间里翻查起来。动作粗鲁,毫不客气。妆奁被打开,衣物被翻动,连床铺都被仔细摸索了一遍。

苏暖暖安静地站在一旁,垂着眼帘,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泄露了她一丝隐忍的情绪。

婆子们翻检了半天,除了几件王府份例内的首饰和几块普通的衣料,一无所获。苏暖暖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干净得让人意外。

管事嬷嬷的脸色有些难看,目光最终落在了苏暖暖每日用来抄写经书(为老靖王祈福)的那张小桌上。桌上放着几卷经文,还有一方普通的砚台和几只毛笔。

“王妃每日抄写经书,真是有心了。”嬷嬷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卷经文翻看,眼神却像刀子一样,仔细检查着纸张的厚度、墨迹,甚至对着光看是否有夹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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