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实验室的“玩具”(1/2)
伦敦的雾气在皇家学会庄严的罗马柱与深色砖墙间缭绕,仿佛为这座科学的圣殿披上了一层理性的薄纱。埃德尔王储站在学会宏大的门厅内,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牛顿、波义耳、法拉第等科学巨匠的肖像,心中涌起的不仅是敬畏,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这里汇聚着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智慧,也是他计划中,为罗马尼亚撬动未来科技杠杆的又一个支点。
他的访问被安排得隆重而正式。学会会长及多位资深院士陪同,一行人穿过挂满历史图谱的长廊,前往正在展示最新研究成果的几个实验室。英国方面的用意不言自明:向这位来自巴尔干的年轻王储展示大英帝国无与伦比的科技实力,既是炫耀,也是一种含蓄的招揽。
埃德尔面带得体的微笑,耐心聆听着会长对每一项展品——从新型光谱分析仪到早期无线电通讯装置——的详细讲解,不时提出一些符合其王储身份、显得颇有见识但又不会过于超前的问题。他的表现赢得了几位老院士赞许的目光,他们显然对这位“开明”的年轻贵族颇有好感。
然而,埃德尔的心思并不全然在此。他的目标,是那个被安置在偏厅、噪音隆隆、散发着燃油与金属气味的地方——动力实验室。那里,几台形态各异的内燃机原型机正在工作台上轰鸣,它们是这个时代工业心脏跃动的雏形。
终于,队伍来到了动力实验室。空气中弥漫着未完全燃烧的汽油味和高温金属的气息。几台单缸、双缸的“奥托循环”煤气机和早期柴油机正在演示,其结构笨重,效率低下,但在当时已是前沿。
“殿下,请看,”一位负责动力研究的院士,威廉·福斯特爵士,指着其中一台噪音最大的机器,语气中带着自豪也有些许无奈,“这是我们目前正在改进的四冲程汽油机,相比之前的型号,功率已有显着提升,但其热效率依然难以突破百分之二十,而且稳定性……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埃德尔走近观察,他看得非常仔细,甚至不顾油污,用手指轻轻触摸气缸外壁感受温度,又侧耳倾听那不均匀的爆震声。这番专注而内行的姿态,让福斯特爵士和其他几位工程师颇为惊讶。
“惊人的创造,爵士先生,”埃德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真诚(或者说,精心伪装的真诚)的赞叹,“它将蒸汽时代甩在了身后。不过……”他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为一个偶然闪过的念头而困惑。
“殿下有什么见解吗?”福斯特爵士好奇地问道。他并不指望一位外国王储能提出什么专业意见,但这是一种礼貌。
“见解谈不上,只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或许源于我平时阅读的一些工程学杂记,”埃德尔显得有些犹豫,声音放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却又确保周围几位关键人物能听见,“我注意到,这台机器的混合气在气缸内似乎燃烧得并不充分,排气管偶尔有黑烟冒出。我在想,是否因为油气混合不够均匀?或者点火的时间点,并非总是在压缩冲程最理想的瞬间?”
福斯特爵士脸上的随意消失了,他挺直了身体。这个问题直击要害。当前内燃机发展的核心瓶颈之一,就是化油技术和点火时机的精确控制。
“殿下观察得非常敏锐,”福斯特爵士的语气郑重了许多,“这确实是我们面临的主要难题。我们尝试了多种化油器设计,但都难以在所有工况下提供最佳空燃比。至于点火时机,我们使用机械式触点,其精度和响应速度确实有限。”
埃德尔点了点头,仿佛福斯特的话印证了他的某个猜想。他踱步到另一台稍小些的试验机旁,这台机器似乎加装了一个带有玻璃观察窗的简易装置。
“那么,关于混合气的形成,”埃德尔指着那个观察窗,继续用那种带着探究意味的、近乎天真的语气说道,“我曾在一些理论文章中读到过一种设想,关于‘雾化’。如果……我们不是简单地将燃油与空气混合,而是通过一个精密的、带有极小喷孔的设备,在高压下将燃油粉碎成极其细微的油雾,再与空气混合,是否能够实现更充分、更快速的燃烧?”
他描述的概念,已经隐隐触及了现代喷油技术的边缘。实验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只有机器的轰鸣声在回荡。几位工程师交换着震惊的眼神。雾化、高压喷射……这些概念并非无人提及,但从一个看似外行的年轻王储口中,以如此清晰、直指问题核心的方式说出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这……这是一个非常具有启发性的思路,殿下!”福斯特爵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高压雾化!这或许能从根本上改善混合气质量!但实现起来,对材料和加工精度的要求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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