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巴黎的棋局(1/2)

巴黎,一九一九年的春天,并未完全从战争的创伤中苏醒,却已然成为世界外交的中心舞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混合气息:胜利的骄傲、失去的哀伤、以及对于未知未来的焦虑与野心。在宏伟的外交部钟厅内,战胜国的代表们齐聚一堂,试图从旧帝国的废墟上,重新绘制世界地图。而对罗马尼亚国王埃德尔一世及其精心打造的代表团而言,这里就是实现“大罗马尼亚”梦想的最终战场,也是一片布满暗礁的险恶水域。

埃德尔一世下榻在巴黎一处安静且戒备森严的宅邸,这里迅速成为了罗马尼亚外交行动的大脑和心脏。墙壁上挂着的,依旧是那幅被反复研究和标记过的欧洲地图,但在这里,它仿佛与窗外真实的巴黎、与不远处那些决定命运的建筑,产生着无声而激烈的共振。

最初的几天,是密集的拜会与初步交锋。埃德尔深知,尽管罗马尼亚作为协约国一员出席了和会,但在“四巨头”——法国总理克列孟梭、英国首相劳合·乔治、美国总统威尔逊和意大利总理奥兰多——眼中,罗马尼亚的地位远不能与英法美意相比,甚至可能被视为一个区域性的、有求于人的小伙伴。他必须主动出击,将罗马尼亚的诉求, forcefully地,塞进主要大国的议程之中。

他的第一个重要会晤,选择了“老虎”克列孟梭。埃德尔判断,法国是遏制德国复兴、对抗东方布尔什维克威胁的最坚定力量,而一个强大的、亲法的罗马尼亚,符合法国的战略利益。会谈在克列孟梭那间略显杂乱却权力巨大的办公室里进行。

“陛下,您在战争最艰难时刻的坚持,给法国留下了深刻印象。”克列孟梭嗓音沙哑,目光锐利如鹰,言语中带着程式化的礼貌,但也保持着距离,“默勒谢什蒂,是的,那是一场英勇的防御。”

埃德尔没有沉浸在恭维中,他单刀直入:“总理先生,罗马尼亚的英勇,需要得到与其牺牲相匹配的回报。一个完整、强大的罗马尼亚,将是法兰西在欧洲东部最可靠的盟友,是阻止德奥势力死灰复燃,以及遏制来自东方……红色浪潮的坚固堤坝。”他刻意在“红色浪潮”上加重了语气,观察着克列孟梭的反应。

克列孟梭吸着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难以捉摸。“当然,法国的朋友理应得到奖赏。但巴黎不是布加勒斯特,陛下。这里有太多的利益需要平衡。威尔逊总统带着他的‘十四点原则’而来,民族自决是时髦的口号。而劳合·乔治……他更关心的是欧洲的均势,防止任何一个大陆国家过于强大,即使是我们的盟友。”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而且,匈牙利人,还有意大利的朋友们,对特兰西瓦尼亚和达尔马提亚海岸,似乎也有他们的一套说辞。”

埃德尔心中凛然。克列孟梭的态度是谨慎的支持,但充满了附加条件和不确定性。法国需要罗马尼亚作为战略棋子,但未必愿意为了这颗棋子,去过度挑战英国的原则或者激怒意大利。

与劳合·乔治的会晤则更像是一场智力游戏。这位威尔士巫师以其灵活多变、精于算计而着称。

“我亲爱的国王陛下,”劳合·乔治用一种近乎轻快的语调说道,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精明,“罗马尼亚确实承受了巨大的痛苦。然而,欧洲的和平不能建立在新的不公正之上。我们打败了企图称霸的德国,不能转眼间又制造出一个可能支配巴尔干的罗马尼亚。特兰西瓦尼亚问题很复杂,那里并非只有罗马尼亚人。”

埃德尔早有准备,他示意随行的专家展开精心准备的人口分布图、历史沿革资料。“首相先生,数据本身会说话。特兰西瓦尼亚的核心区域,罗马尼亚族占据绝对多数。我们要求的,是基于历史和民族的公正边界,而非支配。一个被剥夺了其历史与民族核心领土的罗马尼亚,将是一个虚弱、怨恨、无法承担起稳定巴尔干责任的罗马尼亚,这难道符合大英帝国所期望的欧洲均势吗?”

劳合·乔治摩挲着下巴,不置可否。“均势……是的,一个关键的词汇。但威尔逊总统对‘民族自决’有着近乎宗教般的热情。说服他,将是你们面临的最大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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