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追击 - 废墟中的权杖(1/2)

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凝固的血痂,缓缓沉入默勒谢什蒂西方被硝烟染成赭红色的地平线。持续了整整一个白天的疯狂厮杀,随着光线的消退,终于渐渐平息下来。枪声变得稀疏零落,只剩下偶尔响起的冷枪和试探性的炮击,提醒着人们,战争只是暂时打了个盹,并未远去。

埃德尔一世,在普雷桑将军和王室卫队的严密护卫下,踏上了刚刚被近卫突击营鲜血染红、又经过惨烈拉锯才最终巩固的“鹰巢”高地。

这里,已经找不到任何一样完整的东西。泥土被反复翻搅,变成了混合着血肉、金属和火药残渣的、令人作呕的深褐色淤泥。破碎的枪支零件、炸烂的军服碎片、散落的子弹壳、未爆炸的手榴弹……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死亡气息——硝烟、血腥、焦糊,还有一种内脏破裂后特有的、甜腻而腐臭的味道。

几面残破的罗马尼亚三色旗,被士兵们用折断的步枪和工兵铲勉强支撑着,插在高地的最高点,在带着寒意的晚风中,有气无力地飘动。旗帜上布满了弹孔和焦痕,如同此刻的罗马尼亚,伤痕累累,却屹立不倒。

幸存的近卫突击营士兵,正在战友的帮助下,收殓着阵亡者的遗体——如果还能称之为遗体的话。很多士兵死状极惨,被炮弹撕碎,被火焰烧焦,被刺刀捅穿……他们被小心翼翼地、一块一块地从泥土和废墟中清理出来,用临时找到的军毯或帆布包裹。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偶尔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呜咽。

营长康斯坦丁少校,左肩缠着厚厚的、已被鲜血浸透的绷带,脸上新增了几道被弹片划出的血口子,正一瘸一拐地巡视着阵地,检查着伤亡情况和防御部署。当他看到国王一行人走上高地时,立刻挣扎着想要立正敬礼。

埃德尔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他。“免礼,少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扫过康斯坦丁少校身上的伤痕,以及他身后那片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辛苦了。你和你的士兵,是罗马尼亚的英雄。”

“为陛下和罗马尼亚效死,是我们的荣耀!”康斯坦丁少校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近卫突击营……伤亡超过六成。阵亡……一百九十七人,重伤失去战斗力八十五人……”他说出这个数字时,嘴唇微微颤抖。这几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整个王国最精锐的部队,一战就打没了大半。

埃德尔沉默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少校完好的那边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任何语言在如此惨重的牺牲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迈开脚步,缓缓行走在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决定王国命运战斗的焦土上。

脚下传来“咯吱”的声响,那是踩到了碎骨或者弹片。他看到了一个被火焰喷射器烧成焦炭的德军士兵,蜷缩在一个散兵坑里,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势。他也看到了一个年轻的近卫突击营士兵,至死都紧紧抱着他的mp18冲锋枪,半个脑袋却被炮弹皮削掉了。

战争的残酷,以最直观、最血腥的方式,呈现在这位年轻国王的面前。

他走到高地边缘,这里原本坚固的胸墙和铁丝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弹坑。他俯身,从焦黑的泥土中,捡起了一顶被子弹击穿、沾满血污的罗马尼亚式亚德里安钢盔。钢盔的内衬早已腐烂,边缘还有几缕带血的头发。

埃德尔拿着这顶钢盔,久久不语。夕阳的余晖,给他沾染了尘土和硝烟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边,让他看起来如同一位从古老神话中走出的、掌管战争与死亡的神只。

“陛下,”普雷桑将军拿着一份初步的战报,走到他身后,低声汇报,“初步统计,今日我军伤亡……超过八千人。德军遗留在阵地前的尸体,初步估算超过三千具,俘虏一百余人。我们收复了包括‘鹰巢’高地在内,大约百分之四十的失地。德军整体战线,向后收缩了一到两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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