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铁血的审判(1/2)

黎明,并未给雅西带来往日的生机,反而像一层灰色的裹尸布,覆盖在这座饱经创伤的城市上空。昨夜零星的枪声和骚动,像瘟疫一样在市民中悄悄传播,引发各种猜测和恐慌。一种无形的压抑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连街头的流浪狗都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夹着尾巴,悄无声息地溜过墙角。

所有的异动,都指向同一个地方——雅西城防司令部。这座原本负责维持城市秩序和防空的建筑,此刻戒备森严,气氛肃杀。铁丝网和沙袋工事被紧急加固,入口处架起了重机枪,巡逻队的数量增加了三倍不止,所有士兵的脸色都紧绷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从这里向整个城市辐射。

没有人正式宣布什么,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国王埃德尔一世,将在这里亲自审理一批“重要的罪犯”。人们猜测着罪犯的身份,隐约感觉到,这绝非普通的军事审判,而是一场关乎国家命运的政治清算。

司令部内部,一间宽敞但陈设简陋的会议室被临时改造成了军事法庭。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象征司法公正的天平浮雕,只有冰冷的墙壁、简单的桌椅,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汗味、皮革味和隐隐硝烟味的紧张气息。埃德尔一世端坐在主位,他没有穿王袍,依旧是一身笔挺的野战军服,只是摘去了所有华丽的勋章,只留下代表最高统帅的肩章。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偶尔扫过空荡荡的被告席时,会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

康斯坦丁内斯库将军和安东内斯库少校分坐两侧,他们的面前摆放着厚厚的卷宗。此外,还有几名被紧急召集的、以铁面无私和忠诚着称的高级军官作为陪审法官。没有律师,没有旁听席,这是一场闭门的、最高级别的军事审判,适用的是最为严苛的战时法令。

“带第一名犯人,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埃德尔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寂静的法庭里回荡。

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布勒蒂亚努公爵押了进来。一夜之间,这位曾经风度翩翩的贵族仿佛老了二十岁。华贵的睡袍被换成粗糙的囚服,头发凌乱,脸上带着擦伤和淤青,眼神涣散,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当他看到端坐正中的埃德尔时,身体明显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挣扎着嘶喊起来:

“陛下!陛下!这是一个误会!天大的误会!我是被陷害的!我对王国,对王室的忠诚,天地可鉴啊!”

埃德尔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安东内斯库面前的文件上。“布勒蒂亚努公爵,指控你叛国、通敌、阴谋颠覆政府。你有什么要辩解的?”

“诬陷!全是诬陷!”布勒蒂亚努激动地试图向前,被士兵死死按住,“陛下,我承认,我对战局感到悲观,也曾与一些人讨论过寻求和平的可能……但这都是为了国家,为了减少流血啊!我们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罗马尼亚滑向毁灭的深渊!我从未有过背叛陛下、背叛国家的想法!”

安东内斯库少校站起身,他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宣读一份天气预报:“陛下,各位法官。我们截获了从公爵庄园发往瑞士,最终目的地为柏林的密电三封,使用的密码虽经转换,但其底层逻辑与我国战前与德国外交联络使用的旧密码高度相似。内容涉及对我国军事部署、物资储备的探听,以及对陛下您个人态度的评估。此外,我们在公爵的书房密室中,搜出了他与德国军事情报局某官员的信件往来原件,其中明确提到了‘变更现行政策’、‘建立符合德罗共同利益新秩序’等字眼。”

一份份文件的影印本被传递到陪审法官面前。上面那些白纸黑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布勒蒂亚努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灰。

“那……那是伪造的!”他兀自强辩,但声音已经失去了底气,“是有人要陷害我!”

“那么,你与斯特尔恰将军、波佩斯库、菲利佩斯库等人的多次秘密集会,商讨如何‘引导舆论’、‘争取军队支持’、甚至在‘必要时采取非常手段’,也是被人陷害吗?”康斯坦丁内斯库将军冷冷地开口,他手中拿着的,是几名已经被策反或慑服的次要参与者的供词,以及监控记录。

布勒蒂亚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下,滴落在肮脏的囚服上。在铁一般的证据链面前,他所有的狡辩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终于意识到,埃德尔不是来听他辩解的,而是来宣判的。

埃德尔终于将目光投向了他,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看待一件毫无价值的垃圾般的蔑视。

“迪米特里·布勒蒂亚努,”埃德尔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公爵的心脏,“在国家最危难的时刻,在前线将士用生命扞卫国土之时,你,身为王国公爵,不思报国,反而为一己之私,勾结外敌,阴谋叛乱。你的行为,玷污了你的爵位,背叛了你的血脉,更将整个国家置于万劫不复的险境。你,罪无可赦。”

他没有再给布勒蒂亚努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转向陪审法官:“证据确凿,各位的意见?”

“叛国罪成立,当处死刑。”几位将军异口同声,面无表情。

埃德尔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笔,在一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只是在签署一份日常公文。

“押下去。立即执行。”

布勒蒂亚努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下去,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被士兵像拖一袋垃圾一样拖出了法庭。走廊里隐约传来他绝望的哭嚎,但很快便消失在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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