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此景最相思(2/2)

她成了天虞帝朝的昭雪女帝,坐拥万里江山,受万民朝拜。

她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让百姓安居乐业,可她再也找不回她的宴安了。

“宴安……”

慕晚棠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眼泪落在素白的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抬手想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就像三百年的思念,怎么也止不住。

想起窥心镜里的画面,雷雨夜,瀑布边,沈烈勒死了宴安。

恨意还在,可此刻,却被汹涌的思念盖过了。

她不管沈烈是谁,不管他为什么会唱宴安的歌,不管宴安的死有什么隐情——她只知道,她的宴安,那个温柔的樵夫,那个为她采醒目草、哼乡谣的男人,永远地离开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不对,她能让他回来,一定能!

台上的陈雪婵还在唱,歌声越来越轻,越来越柔,像一阵风,吹过每个人的心头。

台下的宾客们,有人悄悄抹泪,有人低头不语,连最吵闹的妖族富商,都安静地坐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怅然。

沈烈站在后台,原本吊儿郎当的表情,此刻也收敛了。

他看着台上的陈雪婵,又看向角落里的慕晚棠——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悲伤,像一层薄纱,笼罩着她,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她咋了?”沈烈碰了碰月清疏的胳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听首歌就蔫了?眼睛进沙子了?”

月清疏摇摇头,眼神复杂:“沈楼主,你没看出来吗?陈姑娘的歌,戳中她心事了。”

沈烈挠挠头,没明白:“不就是首相思歌吗,有啥好戳心的?”

月清疏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慕晚棠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像溺水的人,被思念的潮水淹没。

她想起宴安最后在窥心镜里的模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恐惧,还有一丝她没看懂的哀求——他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可此刻,她却没有力气去想。

她只想哭,只想好好地哭一场,为她的宴安,为她三百年的等待,为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陈雪婵的歌声渐渐落下,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台下静了片刻,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雪婵躬身道谢,走下台时,眼角也带着泪痕。

沈烈走上台,清了清嗓子:“大伙儿觉得唱得好吗?好就给点掌声!”

掌声更响了,可慕晚棠却慢慢转身,朝着会所门口走去。

她怕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在众人面前失态——她是昭雪女帝,不能这样。

她走得很慢,背影孤独,素白的裙摆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门口的风一吹,带着一丝凉意,她拢了拢衣袖,想起三百年前,宴安也是这样,在风大的时候,给她拢紧衣裳,说:“飘絮,风大,别着凉了。”

“宴安,”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等我,等我查清楚一切,我就去找你,

到时候,我给你唱你教我的歌,给你煮鲜鱼粥,我们一起,回竹屋,好不好?”

风没有回应,只有远处的歌声,还在隐隐传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沈烈在台上还在吆喝,说要抽灵石大奖,台下的宾客们又热闹起来,刚才的伤感被兴奋取代。

只有月清疏,看着慕晚棠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沈烈凑过来:“叹啥气?赶紧抽奖了!”

月清疏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心里藏着的事,比这星空幕布还深。”

沈烈没听懂,摆摆手:“管她呢!只要不耽误本大爷赚钱就行!来,抽奖了啊!第一个奖,一百灵石!”

会所里又恢复了热闹,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只有角落里,那片被泪水打湿的地面,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悲伤,像三百年前,竹屋前那棵红豆树下,无人拾起的红豆,静静诉说着一段无人知晓的相思。

慕晚棠走出会所,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却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抬手擦干眼泪,眼底的脆弱消失了,只剩下坚定。

她要查清楚沈烈的身份,要找齐神器碎片,要知道宴安死亡的真相。

为了宴安,为了三百年的执念,也为了那个曾经想和宴安过一辈子的、名叫“晚晚”的姑娘。

她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很亮,像宴安当年指给她看的星空。

“宴安,等着我。”她轻声说,“等你回来,我们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