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蓝田日暖(1/2)
正月末的蓝田,风还是刀子似的刮,可日头已经有了暖意。灞水边的柳树冒了鹅黄的嫩芽,远远看去,像笼着一层薄烟。
王泽到封地已经十天,十天里,他做的头一件事不是建工坊,而是挖沟。
先挖排水沟,再建厂房。他站在田埂上,指着一片荒地说,这地看似平整,可春雨一来,准积成烂泥塘。肥皂怕潮,碱料更怕水,地基不稳,什么都白搭。
马周蹲在一边,拿根树枝在地上画图纸:排水沟按监丞说的,深七尺,宽三尺,连通灞水。工坊主厂房坐北朝南,背靠土坡,前面临河,既挡风又方便取水。只是...他抬起头,这得耗多少人力?县里给的徭役额度,可不够。
不用徭役。王泽摆手,用雇工。日给米一升,钱三十文,干得快还有赏。告示贴出去,三天内能来三百人。
三百人?随同来的蓝田县丞吓了一跳,伯爷,本县丁口才四千,一下来三百青壮,春耕怎么办?
春耕?王泽笑了,县丞大人, soap... 肥皂工坊建起来,一月进项抵得上全县一年赋税。到时候还用得着担心春耕?有的是钱买粮。
他话说得糙,可理实在。县丞张了张嘴,没敢再吱声。这位新来的渭南伯,虽说年轻,可承天门那场展示,连圣天子都点头了,他一个小小的八品县丞,哪敢顶撞?
告示贴出去,果然如王泽所料,三天来了四百多人,把县衙围得水泄不通。马周和李思文支起长桌,挨个登记姓名、籍贯、手艺。王泽立在台阶上,瞅着人群里几个熟面孔——都是长安皂荚行会的老工匠,如今失了业,不得不来讨口饭吃。
他装没看见,只大声道:会木匠的站左边,会泥瓦的站右边,什么都不会的站中间!咱们这活儿不挑人,有力气就行!
人群哄笑一声,紧张的气氛散了。王泽又道: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不养闲人,也不亏待人。干得好,月底有赏;偷奸耍滑,当场撵走。都听清了?
听清了!四百多人齐声吼,声震屋瓦。
当天傍晚,排水沟就挖出了雏形。王泽没回县衙,就在工地边搭了个草棚,棚里生堆火,烤山芋,炖大锅菜,和工匠们蹲一块儿吃。有人大着胆子问:伯爷,您说咱们这肥皂,真能让家里婆娘手不裂口子?
王泽掰开热山芋,吹了吹:不止。等工坊上了正轨,我还要办格物学堂,教你们的孩子读书识字,学算学,学格物。不出三年,咱蓝田的娃娃,比国子监的还争气。
众人笑,只当是年轻伯爷说大话。可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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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马周在油灯下算账:今日雇工,已耗米四十石,钱十二贯。照这个进度,工坊落成至少还得一个月,总耗费得三百贯往上。可咱们账上,只剩下一百五十贯了。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王泽用火钳拨弄炭火,程处默答应借五百贯,明日就到。另外,精皂在长安的进项,每日约有三十贯,县丞那边我已打好招呼,每十日结算一次,直接送到蓝田。
他顿了顿,又道:宾王兄,你明儿回趟长安,找程处默,让他派二十个亲卫过来——不是护工坊,是护你。
马周一愣:护我?
你现在是肥皂的钱袋子。王泽抬眼,盯着你的人,比盯着我多。那些皂荚行会、胰子作坊,明面上斗不过咱们,背地里下黑手的事,干得出来。
马周脊背发凉,点点头:我省得。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急促马蹄声。李思文掀帘进来,脸色凝重:出事了。咱们在长安东市的精皂铺子,今日被人砸了。
砸了?王泽霍然站起,谁干的?
不知道。李思文摇头,来人蒙着面,砸完就走,一句话没留。铺子伙计报了官,京兆尹派人来转了一圈,说是流民闹事,让咱们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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