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阴招频出(1/2)
原料垄断那事儿,到底还是没能彻底掐死渭南皂坊的活路。钱掌柜那伙人,眼瞅着王泽那小子像条泥鳅似的,从他们精心织就的大网里滑了出去,心里那股子邪火,就蹭蹭地往上冒,烧得他们坐立不安。这些天来,他们聚在一块儿商量了不知道多少回,烟袋锅子抽了一锅又一锅,把个密谋的屋子熏得跟灶膛似的。最后总算是拍板定案了——既然明面上的商战手段不好使,那咱们就来点下作的、见不得光的阴招。他们就不信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能斗得过他们在长安城混迹了半辈子的这些个老油子?
于是,这打压的手段,就一天天地变得更加下作,更加直接了,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最先动起来的,是舆论这张嘴。这张嘴啊,不用张多大,可它的厉害之处就在于,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把白的说成黑的。市井之间,那些个原本就爱嚼舌根的大娘婶子们,还有街头巷尾游手好闲的汉子们,忽然之间就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传起了关于肥皂的种种“黑料”。这些谣言啊,编得那叫一个煞有介事,有鼻子有眼儿的,就跟真事儿似的。
听说了吗?那肥皂用的都是酒楼的泔水油!就是那些客人吃剩的、倒了喂猪都嫌脏的油水,捞起来随便弄弄就做成肥皂了!哎呀,脏得很呐!
可不是嘛!何止啊!我家有个远房亲戚,就在将作监当差,听他说那里面还加了石灰,就是粉墙用的那种生石灰,碱性强得很,烧手!用了准保会烂皮!
对对对!还有那香味,闻起来怪得很,哪里是什么正经香料?我听说啊,那是用了西域传来的迷魂药做的,闻多了会头晕眼花,神志不清!你仔细闻闻,是不是有点冲脑门子?
要我说,这渭南伯啊,年纪轻轻就封了伯,心可是黑得很!准是想钱想疯了,才用这些污秽之物,来祸害咱们平头百姓!赚这种黑心钱,也不怕遭天谴!
这些个传言,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快地在大街小巷里传播开来。今天东市传,明天西市传,传到最后,几乎人人都听说过一耳朵。有些是真心相信的,有些是将信将疑的,还有些纯粹就是图个热闹,也跟着瞎起哄。尽管渭南皂坊的伙计们,每日里都要扯着嗓子,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说得口干舌燥,唾沫星子都快喷完了,解释说这肥皂用的油脂,那可都是经过好几道高温精炼的,比吃的油还干净;那碱也是用特殊法子提纯过的,绝对不会伤手。可老话怎么说来着?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谎话说了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还是有不少市民被这些谣言吓得心里直犯嘀咕,犹豫来犹豫去,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得,还是别买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真把手给洗烂了,那可咋整?
紧接着,更直接、更粗暴的手段就来了——那些个市井里的流氓地痞,开始像苍蝇闻到臭肉一样,嗡嗡嗡地围了上来,成日里在皂坊周围打转,寻摸着机会就要上来恶心你一下。
这一天,工坊里的学徒王小二,今年才十六岁,生得瘦瘦小小,但人还算机灵,就是胆子小了点。他和另一个老伙计,今天奉命推着一辆装满了刚制成肥皂的独轮车,要给西市店铺那边送货。这车上的肥皂,每一块都是鲁大师傅带着工匠们熬了几天几夜才做出来的,每一块都凝聚着大家的心血和汗水。王小二心里头高兴,想着送完这趟货,伯爷兴许还能赏他们几个铜板过年。可谁曾想,刚拐进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那巷子平日里就少有人走,今儿个更是安静得连只野猫都没有。就在这时,四五个吊儿郎当、手持木棍的泼皮,突然间就从墙角旮旯里冒了出来,横七竖八地挡住了去路。
站住!车上拉的什么好东西啊?给大爷们瞧瞧?为首的一个泼皮,满脸横肉,左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格外狰狞。他用手里那根粗得跟小孩胳膊似的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辕,斜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王小二,那眼神,就跟狼看见了羊羔似的。
王小二心里害怕得直打鼓,两条腿都有点发软,但他想起出门时福伯的叮嘱,说是不管遇到啥事,都不能堕了渭南伯府的威风。于是他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说道:几……几位好汉,俺们是渭南伯府上的人,这车上的货,是要给铺子里送的,还……还请几位行个方便,高抬贵手,放俺们过去。
渭南伯?呵呵,好大的官威啊!那为首的刀疤脸汉子嗤笑一声,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不过嘛,爷几个今儿个手头有点紧,想借点钱花花。我看你这车货就挺不错的,要不,就留下来给爷们解解闷儿?
这……这可使不得啊!王小二一听就急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是铺子里正等着要卖的货,要是丢了,小人回去没法交差啊!几位大爷行行好,可怜可怜小人吧!
少废话!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的东西!那刀疤脸汉子脸色猛地一狞,翻脸比翻书还快,挥手厉声喝道,兄弟们,别愣着了,给我砸!先砸了这破车,再收拾这两个不开眼的东西!
几个泼皮一听号令,立刻一拥而上,跟那见了血的蚂蟥似的,举起手里的木棍,照着车上堆得整整齐齐的肥皂就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那木棍都带着风,呼呼作响。王小二和那个老伙计见状,心都碎了,顾不得害怕,冲上去就想阻拦。可他们哪里是这些常年打架斗殴的泼皮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推搡在地,拳头脚尖跟雨点似的落在身上,疼得他们嗷嗷直叫,只能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眼看着这一车辛辛苦苦制成的肥皂,就要在这些棍棒之下毁于一旦,变成一地没法收拾的碎渣子。王小二趴在地上,眼睛里都快喷出血来了,心里头那个恨啊,恨不得跟这些人拼了。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子口突然间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那声音大得跟打雷似的,震得整条巷子都嗡嗡作响:
住手!都他妈给我住手!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狗胆包天,敢动你程爷爷兄弟的货!我看你们是活腻歪了!
众人被这声怒吼震得一愣,齐刷刷地扭头看去。只见巷口处,程处默正带着两个同样膀大腰圆、凶神恶煞一般的程府家将,如同旋风一般冲了进来。程处默今天正好闲来无事,在家里头闷得慌,就想着去皂坊那边看看王泽,顺便再拿两块新出的香皂回去孝敬他老娘。刚走到这条巷子口,远远地就瞧见这边情形不对,一帮人围在那儿又打又砸的。他程小公爷是什么人?那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当下二话不说,撒开脚丫子就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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