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长安在望（1/2）

车轮碾过官道，扬起细细的尘土。石柱骑在一匹健硕的青骢马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蜿蜒的道路和两侧略显荒凉的田野。时值初夏，草木丰茂，却也容易藏匿形迹。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按照预先规划的路线，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速度。十名护卫，五人骑马在前开道探查，两人殿后，三人则紧紧护卫着中间那辆加固的马车。所有人都穿着不起眼的灰褐色布衣，但内衬软甲，兵器趁手，神情警惕。

第一天平安无事，在预定的驿站歇下。石柱亲自检查了车辆和货物，确认无误，又安排了双岗值夜，方才和衣小憩。次日清晨继续赶路，午后经过一处地势略险的山谷时，前方探路的护卫回报，发现路边灌木有新鲜折断的痕迹，且远处林鸟惊飞不落。

“可能有埋伏。”石柱心中一紧，立刻下令，“收缩队形，马车居中，弓弩上弦，缓速通过。注意两侧山坡！”

队伍气氛陡然紧绷，护卫们手按刀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处可能藏人的树丛岩隙。马车夫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控制着马匹。然而，直到队伍完全通过那段山谷，预想中的袭击也并未发生。只有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鸟鸣。

是疑兵之计？还是对方改变了计划？石柱不敢放松，直到走出山谷，进入开阔地带，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他心中疑窦更甚，敌人显然在监视他们的行程，这次没有动手，或许是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或许……目标并非在路途上劫夺？

第三天，队伍已接近京畿范围，沿途行人车马渐渐多了起来，治安也明显好转。石柱的心却并未因此放下，反而更加警惕。越是靠近长安，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暗处的动作可能更加难以防范。他牢记王泽的叮嘱，尽量避开繁华市镇，选择相对清静的路径，并提前派人与程咬金安排在长安城外接应的人取得了联系。

与此同时，蓝田伯府。

王泽收到了石柱通过驿站信使传回的第一封简报告平安，略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被新的情报牵动了心神。

田大壮面色凝重地汇报：“伯爷，我们暗中盯住了慈云庵运‘货’的车。今天凌晨，他们的一辆驴车出来，往北边去了，跟踪的兄弟发现，车子最终进了……进了长安城西市附近的一处货栈。那货栈表面是做山货皮毛生意，但我们查了底细，东家是个挂名的，真正的主事人很神秘，且与陇右来的商队常有往来。”

“陇右商队？”王泽眼神一凝，“能确定是哪个方向的商队吗？凉州？鄯州？还是……更靠近我们矿场的方向？”

“时间太短，还在查。但货栈进出的人员中，有几个伙计的举止做派，不像是寻常商贾，倒有几分行伍之气。”田大壮补充道，“另外，钱乡绅昨天又去了趟县城，在‘悦来酒楼’独自坐了很久的雅间，期间酒楼伙计送进去一壶酒两碟小菜后，就再没进去过。但我们的人发现，雅间隔壁原本空着的房间，后来却有人离开。”

“密谈……”王泽手指轻叩桌面。慈云庵—神秘货栈—钱乡绅，这条线越来越清晰了。对方利用宗教场所的隐蔽性传递消息和物品，再通过看似合法的商业货栈进行中转甚至藏匿人手，最后通过钱乡绅这样的本地代理人实施具体行动。结构严密，环环相扣。

“刘二那边有线索吗？”

“暂时还没有。此人像是凭空消失了，连之前与他有过来往的几个匠人，都说不出他具体来历，只道是干活还算踏实，很少与人交际。”田大壮有些懊恼，“是属下失职，竟让这等细作潜伏了两年有余！”

“这不怪你。”王泽摆摆手，“对方处心积虑，布局深远，非一日之功。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顺藤摸瓜，把这条线上的每个环节都弄清楚，尤其是长安那个货栈，以及可能与慈云庵、货栈都有联系的‘郑先生’。”

他沉吟片刻，道：“陇右那边，李思文可有新消息？”

“有。李大人的密信今早刚到。”田大壮从怀中取出一封蜡封的书信。

王泽拆开细看。李思文在信中提到，经过不懈的“下层攻略”，用铁器、茶叶、盐巴等物资，已经与白马羌部落中几个有影响力的年轻猎手和牧人建立了不错的关系。从他们口中隐约得知，部落头人态度的反复，确实与外部“说客”有关，那些说客似乎承诺了某种“更大的好处”，并且暗示大唐朝廷对陇右的掌控“不会长久”。同时，矿场周围确实出现了更多不明身份的游骑踪迹，但似乎仍在侦察阶段，并未逼近。李思文判断，对方可能在等待某个时机，或者……在等待长安或蓝田方向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