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尘嚣暂定(1/2)

天光大亮,蓝田在经历了一夜惊扰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忙碌。灞水边的水车依旧转动,工坊里锤打声、锯木声此起彼伏,学堂中传来琅琅的诵读,田埂上已有农人开始劳作。若非昨夜亲历者眼中残留的疲惫与警惕,以及工坊区角落那堆焦黑的废料残骸,几乎让人以为那场子夜风波只是幻梦一场。

伯府下达了“一切照常”的命令,但内部运转的齿轮,已然悄然调整了节奏与力度。

模型工坊(真正的精工静室已转移至更隐秘处)内,钱师傅和赵师傅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最后收尾的进度。经历了昨夜险些被毁的危机,两位老师傅心中都憋着一股气,更对那未完工的“替身”所展示的精湛技艺(尽管是简化版)被宵小觊觎感到愤怒与后怕。他们几乎是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与细心,对每一个部件进行最后的校验、打磨、微调。真正的模型核心,必须比那“替身”完美十倍,才能对得起这番心血与凶险。

林墨带着几个文笔最好的学生,彻底闭门谢客,开始对《图说》文稿进行最终的润色、誊抄与配图完善。昨夜门前应对佃户的经历,让他对“人心”与“言辞”的力量有了更深体悟,下笔时更加注重逻辑的严密与说服力,力求使这份《图说》不仅是一份技术说明,更能成为一份彰显蓝田理念与实力的“宣言”。

田大壮则像一只绷紧了弦的猎豹,表面如常地安排着田庄事务,暗地里却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昨夜线索的深挖与监控网络的强化上。他亲自带人,沿着刺客最后消失的排水沟向外扩大搜索范围,不放过任何一点可疑痕迹。同时,对钱府的监视提升到了最高级别,钱家每个人(尤其是钱乡绅和其管家)的出入、接触对象、甚至采买的物品,都有人暗中记录。那份“煽动佃户名单”上的人,也各自有了“热心的邻居”或“偶然多话的伙伴”。

石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不仅要确保新水车持续稳定运行,为各工坊提供动力,还要兼顾高炉试验的推进(虽然对外宣称遇到瓶颈,实则内部仍在秘密优化),更要配合钱、赵二位师傅,为模型的最终完成提供一切所需的材料与辅助加工。他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王泽本人,则在处理完必要的日常事务后,将更多时间投入到对整体局势的分析与布局中。

书房内,他再次摊开李思文从陇右送来的密报,结合程处默传来的长安动向,以及昨夜蓝田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勾勒着对手可能的全貌。

“陇右施压,蓝田滋事,长安造势……”王泽用炭笔在纸上写下这几个词,并用线条将它们连接起来,“看似各自为战,实则遥相呼应,目标一致——逼我收缩,迫我犯错,最好能一举将我掀翻,至少也要让我无暇他顾,乖乖交出触及的利益。”

他回想起昨夜那刺客使用的迷药、毒烟,以及其训练有素的身手和果断的脱身手段,绝非寻常江湖手段,更像是……军中或某些特殊势力培养的死士。这进一步印证了对手来头不小,且决心坚定。

“钱乡绅不过是一枚棋子,甚至可能只是被利用的幌子。”王泽思忖,“那‘郑先生’及其背后的势力,才是关键。是五姓七望中哪一家在主导?还是关陇集团里有人对我这‘异军突起’不满?或者……是朝中某位大佬,既不愿见世家坐大,也不乐见我这寒门新贵过于耀眼?”

他摇了摇头,信息还是太少。但对方越是急切,越是动用非常手段,就越说明他们感到了压力,说明蓝田所做的一切,真的触动了他们的根本。

“不能被动接招。”王泽下定决心,“‘明修栈道’必须加速,而且要做得更漂亮,更无可指摘。我要让这份‘进献’,不仅是一件巧物,更要成为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要大到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

他提笔,给李思文写了一封新的密信。信中除了肯定其坚守之功、叮嘱注意安全外,更授意他可以在适当的时机,向白马羌部落中那些态度摇摆的头人,透露一些消息:比如蓝田工坊又有“祥瑞”般的巧器将献于天子,比如长安已有重臣关注陇右开矿之事,暗示朝廷决心坚定,跟着大唐走才有真正的长远利益。同时,让他设法通过商队或其他渠道,将陇右遇袭之事(隐去疑似军方背景)以“马匪猖獗、袭扰朝廷矿场”的名义,适当散播出去,营造舆论压力。

他要让陇右的对手也感到来自侧翼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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