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弹章骤起，朝议将沸（2/2）

“先生，我们怎么办？张侍郎那边似乎也……”

“张蕴宽？”郑先生冷笑，“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关键时刻靠不住。他此刻想的，定是如何与我们撇清关系，甚至反咬一口！传令下去，我们在长安的所有暗桩，除最核心的‘潜龙’一组外，其余全部进入静默，销毁一切可能暴露的痕迹。货栈和庵里那些知道不多的外围人员，必要时……可以‘消失’。”

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至于‘山主’和那几个被擒的废物……但愿他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真到了那一步……”他没有说下去，但手下皆明白其中含义。

“那……蓝田伯王泽那边？还有陇右的矿……”一人问道。

“王泽……”郑先生咀嚼着这个名字，恨意滔天，“此子已成心腹大患！暂时动他不得。但陇右的矿……决不能让他真正得手！通知我们在白马羌部落里的人，加紧煽动，哪怕‘山主’被抓，也要让羌人对矿场的敌意持续下去！必要的时候，可以制造些更‘意外’的事件！总之，不能让王泽和李思文安稳地开采！”

“是！”

“另外，”郑先生深吸一口气，“启动‘潜龙’组，动用我们在宫里的那条线，将之前搜集的、关于王泽封地内《条例》‘严苛’、工坊‘盘剥’、以及……他与某些来历不明女子过往甚密的‘风声’，再吹一吹。这次，要吹到该听到的人耳朵里去，尤其是……那位对王泽似乎有些不同关注的公主殿下。”

他脸上露出一丝阴毒的笑意。既然明的暗的一时都难以彻底扳倒王泽，那就从内部腐蚀，从人心离间，从他可能获得的“特殊关注”上埋下猜疑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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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府邸，气氛同样紧张。

程咬金刚刚送走了宫中来传达皇帝口谕（安抚王泽）的内侍，转头就对程处弼和几名心腹将校吼道：“都听见了？陛下这次是真怒了，要动真格的！那些王八蛋的好日子到头了！不过，狗急跳墙，他们肯定还会耍阴招！处弼，你立刻带一队人，以加强护卫为名，再去蓝田！告诉王泽那小子，朝堂上马上要热闹了，让他稳住蓝田，别出乱子！谁要是敢在蓝田地界上撒野，给老子往死里揍！出了事老子顶着！”

“是！叔父！”程处弼摩拳擦掌。

“还有，”程咬金对另一名心腹道，“去给尉迟老黑，还有李靖、李积府上递个话，就说老子请他们喝酒，有要事相商！他奶奶的，想动老子保的人，得问问老子手里的斧子答不答应！”

程咬金深知，即将到来的朝堂风暴，绝不会仅仅局限于对陇右阴谋的追查。张蕴宽及其背后的势力，必然会对王泽发起反扑。他必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为王泽在朝堂上筑起一道防护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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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偏殿。

长乐公主已经换回宫装，却无心再看那水车模型。云娥将宫外刚刚传来的、关于陛下震怒、下令查封货栈慈云庵、以及朝中暗流涌动、似乎有人准备联名弹劾蓝田伯的消息，低声禀报给她。

长乐安静地听着，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丝帕。蓝田之行所见的一切还在眼前，那个专注讲解水车、接到急信时眼神锐利的年轻伯爷形象挥之不去。她能感觉到，一场针对他的更大的风暴，正在朝堂之上汇聚。

“他……能应对吗？”长乐轻声问，不知是在问云娥，还是在问自己。

云娥低声道：“公主，蓝田伯有陛下明旨安抚，又有卢国公、鄂国公等重臣维护，且陇右真相渐明，他……应能逢凶化吉吧？”

长乐没有接话。她想起父皇时而欣赏、时而审视的目光，想起朝堂上那些复杂难明的势力纠葛，想起那些看似冠冕堂皇、实则字字诛心的弹劾可能使用的罪名——“与民争利”、“败坏朝纲”、“不修德政”……

这些罪名，对于一个锐意革新、触动旧利的人来说，何其沉重，又何其难以辩驳。

她走到窗边，望着暮色渐合的宫阙。这里是她自幼生长的地方，规矩森严，却也隔绝了外间的许多风雨。而那个身处风暴中心的王泽，此刻又在想什么？在做什么？是否也在望着长安的方向，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做点什么，却又深感无力、碍于身份的烦闷，悄然攫住了她的心。她只能在这里，被动地听着消息，暗自担忧。

“云娥，”长乐忽然转身，“明日大朝，父皇……会如何决断？”

云娥摇头：“奴婢不知。但陛下圣明烛照，必会秉公处置。”

长乐不再说话，只是那望向两仪殿方向的眼眸中，担忧之色愈发浓重。

弹章已起，暗流汇成明浪。长安朝堂，因陇右一案彻底引爆，也因王泽这个“异数”的存在，即将迎来贞观之初，第一次公开的、大规模的、关乎治国理念与未来方向的激烈辩论。各方势力，皆已秣马厉兵，只待黎明钟响，便要在那至高无上的庙堂之上，一决雌雄。而王泽与蓝田的命运，也将在这场沸反盈天的朝议中，迎来至关重要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