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发疯(1/2)
虽然王砚之在皇后面前替觉拉云丹求了情,但他依然被裴怀瑾下令关了禁闭。
上一次他被罚禁足之时,当日,李元昭便亲自来看了他,虽未久留,却温言抚慰,之后更是流水般的赏赐送到他宫里。
绫罗绸缎、奇珍异玩,无声地昭示着帝王的眷顾未衰。
那次的禁闭,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一场带着宠溺意味的“小惩大诫”,他心底甚至曾因此泛起一丝隐秘的、被纵容的甜。
可这次,已经过去十几天了。
殿门紧闭,庭院寂静,除了每日定时送膳的宫人,再无人踏足。
李元昭一次也没来看过他,更没派人送来任何物品,甚至连一句口谕问候都没有。
最初的愤怒与不甘,在日复一日的寂静等待中,慢慢被一种更深的恐慌所取代。
他开始坐立不安,反复追问宫人外间的消息。
听到的却总是“陛下忙于政务”、“陛下宿在秋水居”之类的回话。
每一个字,都像细针,扎在他敏感的神经上。
他恍然惊觉,曾经因李元昭专宠带来的特殊地位,早已在半年多有意无意的冷落中,变得岌岌可危。
黄绵的长袖善舞,王砚之的骤然崛起……
一张张面孔在他眼前闪过,他们轻而易举地夺走了他曾以为独属于他的目光与恩宠。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恐惧拢上心头。
他开始真切地害怕,害怕这次……陛下是不是真的,不再要他了。
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他第一次如此清醒地意识到——这里,不是吐蕃。
在吐蕃,他是尊贵的王子,是父王母妃的珍宝,是无数贵族奴仆簇拥的中心。
他可以任性,可以骄纵,可以凭喜好行事,因为他的身份给了他最大的底气。
可这里,是李元昭的天下。
从他被送入宫那一刻起,他就已经不再只是觉拉云丹,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吐蕃王子,而是一个身家性命、喜怒哀乐全都系于李元昭掌心、困于这四方宫墙之内的“后宅之人”。
她愿意宠着他,纵着他,他便可以继续做那个张扬骄傲的“宸贵侍”。
她若不愿意了,那么,剥去这身华丽的宫袍和“美人”的名号,他便什么也不是。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得透心凉。
这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既可怜,又可悲。
觉拉云丹踉跄着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
两年过去,自己怎么已经变成了这样,一点也不像之前的他了。
金发依旧亮眼,碧眼依旧深邃,可身上穿着的,是繁复华丽却属于异国宫廷的锦袍。
眉眼间流转的,不再是高原骄阳般的炽烈与自由,而是被深深宫墙打磨出的憔悴、惶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逐渐被同化的温驯。
曾经那个能在马背上肆意驰骋的人已经彻底没了,反而变成了一只困在了巨大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突然像发了疯般,猛地挥袖扫落案上的妆盒,闹道,“酒!给我拿酒来!我要吐蕃的青稞酒!”
宫人们吓得脸色发白,不敢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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