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知道这心思有多龌龊(1/2)
柳进章告假已有小半个月了。
入夏后日头一日毒过一日,他本就不耐暑热,连日来只觉身体愈发不爽,实在撑不住,才递了告假折子。
他素来清贫,花了为官六年的积蓄,才在城东买了一个二进院的宅子。
这一住便是五年。
院里简陋,没有精巧的亭台,只在墙角种了棵老槐树,枝叶倒也繁茂,夏日里能投下一片阴凉。
家中人口简单,年近六旬的寡母常年卧病在床,全靠汤药吊着。
一个叫石竹的小厮,是他从家乡带出来的远房侄子,手脚还算伶俐。
还有个负责洒扫做饭的丫鬟,是街坊介绍来的,手脚勤快,话却不多。
十八岁高中时,他也曾壮志满怀,凭着一腔赤诚与才学,一心想要匡扶社稷,留名青史。
可是渐渐的,他就发现,官场远不如圣贤书中写的那般“朗朗乾坤”。
世家大族把持着大半官职,寒门子弟即便有惊世之才,也难有出头之日。
在官员考核中,世家子弟即便庸碌无能,也能评个“优”;而像他这样毫无背景的,即便勤勉奉公,最多也只落个“中”。
更让他心寒的是,世家子弟犯了错,也总有“情分”可讲,不过小惩大戒。
他曾见着卢尚书的侄子仗着家世,将赈灾粮款挪去填补自家亏空,证据确凿,却被上司压下,只轻描淡写地罚了三个月俸禄。
他气不过,连夜写了弹劾折子,第二天却被御史大夫叫去,一句“你初入官场,不知深浅”,便将折子压了下来。
日子久了,那份少年意气渐渐被磨平,壮志豪情也一点点沉了底。
他看着同僚们或攀附权贵、或明哲保身,自己却像个异类,在夹缝里清醒着,厌恶着,却什么也改变不了。
就在他逐渐消沉,甚至有致仕的念头时,竟被圣上指给了李元昭为师。
这个备受宠爱的长公主,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女。
宫中早有传闻,说这位公主聪慧过人,过目不忘。
可他听了,只当是皇家子女惯有的过誉,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给她上第一节课那天,他捧着《论语》走进殿内,见那少女端坐案后,一身鹅黄宫装,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他刚要开口,却听见她清脆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带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锐利。
“你凭什么做本宫的师傅?”
那眼中明晃晃的野心和欲望,是他从未见过的。
那天他答了什么,他自己后来记不太清了。
但自那以后,他心里便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渴望的,能改变这个朝堂的人,出现了。
往后的日子里,他教她读《史记》,她便问“为何淮阴侯劳苦功高,却不得善终”。
他讲《孙子兵法》,她便琢磨“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瓦解世家联盟”。
他论及民生疾苦,她便会追问“若赋税改革,世家会如何反扑,又该如何应对”。
她就像一个拿着刀斧,横冲直撞,非要在这积重难返的朝堂里,闯出一条新路来的人。
而他,不过只是一个在旁教她辨认荆棘、陷阱的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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