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族学（2/2）

他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就是要搞一次突然袭击，看看这族学在最真实的状态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贾氏族学，占地倒是不小，青砖黛瓦，朱漆大门，门楣上还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贾氏宗学”四个大字，看着颇有几分气派。

可这气派，也仅仅是停留在表面了。

大门虚掩着，门上的朱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了里面木头的本色。

门前的石阶上，满是尘土和落叶，显然很久没有人打扫了。

贾玦站在门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一个亲兵立刻上前，轻轻一推，那两扇沉重的大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股混杂着灰尘、霉味、还有说不清的馊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贾玦强忍着不适，迈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更是杂乱不堪。

东边墙角下，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西边则晾着几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

地上坑坑洼洼，几只野猫正在追逐嬉戏，看到有人进来，也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就自顾自地继续玩耍，完全不怕人。

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破败和无人管理的气息。

“这就是咱们贾家的脸面？”贾玦的声音很冷，听不出喜怒。

跟在身后的贾芸，却是吓得一个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他以前就知道族学不成样子，可也没想到，竟然已经破败到了这种地步。

穿过院子，就是正堂，也就是学子们上课的“义学”。

此刻，义学里倒是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只是那声音，有气无力，稀稀拉拉，听着就像是没吃饭一样。

贾玦示意亲兵们留在院子里，自己则带着贾芸，悄悄地走到了窗户底下。

他透过窗户纸上的一个小洞，往里看去。

只见宽敞的学堂里，零零散散地坐着二三十个半大的小子。

一个个歪着身子，斜着眼睛，手里捧着书，嘴里念念有词，可那眼神，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有的在底下偷偷玩着骰子，有的在拿毛笔画王八，还有的，干脆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口水都流了一桌子。

而在最前面的讲台上，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贾玦认识，是贾家的一个远房族人，叫贾代儒，据说年轻时也曾是个秀才，后来屡试不中，就死了心，在族里混个差事。

此刻，这位贾老先生，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也捧着一本书，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就要和周公下棋去了。

整个学堂，从先生到学生，都弥漫着一种懒散、颓废、得过且过的气氛。

贾玦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握紧了。

这就是宁荣二公用赫赫战功换来的钟鸣鼎食之家？

这就是太上皇口中“诗书传家”的贾府？

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又将目光转向了学堂的后院。

后院比前院要小一些，有几间厢房，应该是给那些家远的族中子弟住的。

可此刻，其中一间最大的厢房里，却不是传来读书声，而是人声鼎沸，吵吵嚷嚷，还夹杂着拍桌子和骂娘的声音。

贾玦的眼神一冷，对贾芸使了个眼色。

贾芸会意，连忙猫着腰，领着贾玦，绕到那间厢房的后窗。

后窗的窗户开着一道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