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凌天回归(1/2)

“概念迷宫”深处,时间失却了其固有的流速,空间折叠成莫比乌斯环般的无限回廊。这里非砖石所筑,乃是由因果链、逻辑悖论、时空褶皱以及文明兴衰的“意象”交织而成的意识炼狱。凌天于此间,不知徘徊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他经历了“求不得”之苦——无数次触及苏清寒温暖的笑靥,却在指尖触碰的刹那,那幻影便如泡影般破碎,只留下《诗经·邶风·击鼓》中“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誓言在空寂中回响,更显其境之孤绝。

他饱尝“爱别离”之痛——不仅是对清寒,还有对莉娜那份日益清晰却无法相守的深情,对祁小雨、凯尔文等战友的牵挂,以及对人类文明那沉甸甸的责任。每一种“别离”都像一把锉刀,反复打磨着他的心志。

他更在“我是谁”的诘问中几近迷失。剥离了姓名、身份、记忆,甚至剥离了“人类”这形态定义,意识的核心还剩下什么?是“逆熵者”的使命?是“爱”的承载者?还是……某种更本质的存在?

迷宫核心,万籁俱寂,唯意识流如涓涓细泉,亦如奔腾江海,生灭不休。凌天盘膝虚坐,非以目视,乃以神遇。他脑海中自然浮现《道德经》第十六章之言:“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 他彻底摒弃所有外在纷扰与内在执念,将心神沉入最深的虚无与寂静,反观自身意识的生灭流转,如同观察宇宙星云的聚散。

刹那间,他明悟了!“时间”并非一条单向奔流的大河,而是如《易经》中阴阳鱼般首尾相接、循环往复的“圆”。“空间”亦非固定不变的容器,而是意识波动所投射的“场”。而“自我”,亦非孤立坚固的实体,乃是与宇宙万物,与那“元识”,甚至与那看似敌对的“园丁”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动态关联的“节点”!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他忆起《道德经》第八章,心有所感。迷宫的壁垒,那由绝对逻辑和冰冷概念构筑的铜墙铁壁,在其“悟道”的意识面前,开始变得“柔软”。它们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而成了可以与之“对话”,可以因其“不争”而“故无尤”的存在。

他不再试图用蛮力冲击,而是将自身领悟的“动态平衡”、“阴阳转化”之理,化作一股柔和而坚韧的意念波纹,轻轻“拂过”迷宫的规则。

奇迹发生了。

那困锁无数强者的迷宫,竟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对他的“道”产生了“共鸣”!坚冰遇阳春,自化涓流;金石感至诚,亦开窍隙。一道道裂隙在概念壁垒上蔓延,并非暴力破坏,而是自然的“融解”与“重构”。

一道温暖、真实的光芒从裂隙外透入,带着久违的、现实宇宙的气息。凌天知道,归途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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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宇宙,“可能性号”隐匿处。

莉娜伫立在观测窗前,凝望着深邃的星海,背影单薄而坚韧。自凌天意识深入“概念迷宫”,已过去数十个标准地球日。她寸步不离舰桥,依靠生命碎片的力量维持着自身与舰船的最低限度运转,同时严密监控着永爱之花中苏清寒意识碎片的状态。

“心源共振”协议运行稳定,那缕残魂如同沉睡在琉璃灯罩中的温暖烛火,不再摇曳欲熄。这让她稍感安慰,却也更添对凌天处境的忧惧。

她回想起与凌天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最初新雅典记忆公墓的并肩作战,到后来共同面对归零者与基石议会的追杀,再到彼此心意渐明,却因苏清寒的存在而始终隔着一层无法言说的薄纱……《古诗十九首》中“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的诗句,此刻竟成了她内心的真实写照,虽非万里之遥,却是维度之隔,其思之苦,犹有过之。

“凌大哥…”她轻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窗面上划过,“你可知道,《道德经》有云‘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长久’?我不知足,亦难止步,只盼你…长久安归。”

就在她忧思难解之际,舰桥中央,那枚承载着苏清寒意识碎片的永爱之花,突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起来!其内部那稳定流淌的温暖光晕,节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宁静,而是仿佛…带着一种雀跃的、指向性明确的共鸣!

几乎同时,星尘的警报系统并未响起危险信号,反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拟人化“激动”的语调报告:“检测到高维时空异常波动!波动特征…与指挥官凌天的意识频谱吻合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能量读数稳定攀升…非入侵性…是回归通道!”

莉娜猛地转身,心脏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又瞬间被狂喜的洪流冲开。她冲到控制台前,双眼死死盯住主屏幕。

只见舰桥前方的虚空,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荡漾开一圈圈透明的涟漪。那涟漪中心,光线开始扭曲、折叠,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正由虚化实,从那个超越常规物理定律的通道中,一步步走出。

他依旧是凌天,却又似乎完全不同了。

容颜未改,但那双深灰色的眼眸,此刻却仿佛蕴藏了整片星海的深邃与一部文明的兴衰史,沉静如水,却又洞悉如火。周身的气息内敛到了极致,却又与周围的宇宙空间产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共振,仿佛他本身就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这正是《中庸》所言“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的境界,在他身上得到了具象化的体现。

他跨越了最后的维度隔阂,双足稳稳地踏在了“可能性号”的甲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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