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家书抵万金,帝王不由身(1/2)
高台之下,那青年儒生彻底昏死过去,手中的密函却被周怀安死死攥在掌心,借着宽大的袖袍遮掩,瞬间滑入袖袋。
“师弟!”
一道身影从顾家所在的看台飞掠而出。正是那日顾府家宴上,一直默默守护在顾谦身侧的中年文士。他身法极快,几个起落便到了台前,伸手搭在青年儒生的脉门上,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
“林先生,如何?”裴敬作为巡抚,此时必须出面,沉声问道。
中年文士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迅速封住了师弟几处大穴,度入真气护住心脉。他看着师弟那身被利刃割裂、被鲜血浸透的儒衫,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
“回大人,皮肉伤虽多,却不致命。致命的是……脱力。”林远图的声音沉稳,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怒火,“他这是一路杀过来的。真气耗尽,油尽灯枯。”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这里是江南腹地,朗朗乾坤,谁敢对一位手持翰林院令牌的儒生一路追杀?
顾长安站在人群中,眼皮微微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体内的内息几乎是下意识地运转起来,感官瞬间扩散至整个广场。
没有杀气。追兵没敢跟过来。
但他旁边的沈萧渔显然更敏感,少女抱着剑,身子微微前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人群,低声道:“姓顾的,不对劲。那人身上的伤口……是军中的横刀留下的。”
“别出声。”顾长安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挡了半步,隔绝了周围探究的目光。
此时,场面虽然混乱,但在裴敬和张敬之的维持下,很快便恢复了秩序。受伤的儒生被迅速抬去医治。
……
入夜,后山,陆行知的茶室。
窗外虫鸣凄切,屋内却只有一盏孤灯如豆。
周怀安坐在蒲团上,看着桌上那封已经拆开的信函,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安排好了?”陆行知正在煮茶,水汽氤氲,模糊了他总是古井无波的面容。
“嗯。”周怀安声音沙哑,“远图在守着。刘依这孩子命大,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带路的那个执事弟子,在山脚下的林子里被发现了。”
陆行知倒茶的手微微一顿:“死了?”
“一刀封喉。”周怀安闭上了眼,“干净利落,应该是刺客的手笔。”
茶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陆行知将茶杯推到老友面前,语气平淡:“刘依是六品巅峰,能把他逼到油尽灯枯,连书院的执事都被灭口。看来,截杀他们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势在必得。”
“他们肯定不是冲着长安和若曦来的。”
“他们是冲着这封信来的。”
他指了指桌上的信函。
“别院那位,退位十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东西送出来。京城里那些人,怕是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他们不在乎信里写了什么,他们在乎的是……这位还能说话的先帝。”
“这手段,这嗅觉……”陆行知眯了眯眼,“倒是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悬镜司。看来,有人重新养了一条好狗啊。”
周怀安没有接话,只是端起茶杯,手却在微微颤抖。
“你看过了?”陆行知问。
“看过了。”
“写的什么?是复辟的密诏?还是……关于那孩子的身世?”
周怀安苦笑一声,将信函推到了陆行知面前。
“你自己看吧。”
陆行知有些诧异地拿起信纸。泛黄的纸张上,字迹苍劲有力,却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萧索。
没有雷霆万钧的旨意,没有运筹帷幄的权谋。
只有寥寥数行家书。
“怀安:”
“闻曦儿欲入京,心甚忧之。京城风雨如晦,非久留之地。当年的错,是我们这一辈人犯下的,不该由一个孩子来背负。”
“朕……我老了。这些年,在那四方墙里,想得最多的,不是这江山社稷,而是当年她还在襁褓中时的模样。”
“告诉她,只要她在那江南烟雨地,平安喜乐,嫁个良人,安稳一生,我便于愿足矣。”
“切记,切记。”
信纸从陆行知手中滑落。
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宗师,此刻也怔住了。
“他……这是后悔了?”
“是啊,后悔了。”周怀安捂着脸,声音里满是痛苦,“他这是在怪我……怪我执念太深,非要拉着这孩子往火坑里跳……也算是在求我,放过他的外孙女。”
“那你打算怎么办?”陆行知看着他,“现在收手?让若曦留在江南?”
“收手?还能收得住吗?”
周怀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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