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圣主楚无难（2/2）

楚无难紧闭双眼，强行引导着那庞杂的记忆洪流与自身融合，梳理着被篡改与真实的界限。

许久，许久……

他周身狂暴的气息渐渐平复，颤抖的身躯也稳定下来。

捂在额前的手缓缓放下。

当他再次睁开眼眸时，眼中那属于“圣主”的慈悲、温和、以及一丝因长久圣位而自然形成的圆满……都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深邃、平静，以及一种洞悉万物本质、历经万古沧桑后的淡漠。

冰封的七情，在这剧烈的冲击与记忆复苏下，已然解封。

他，回来了。

真正的楚无难，回来了。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这双修长有力、仿佛蕴藏着崩天伟力的手掌。

脑海中，那段被强行植入的、属于“圣主楚无难”的记忆，如同破碎的镜片，依旧残留着，但与真实记忆相比，显得如此……荒谬与……滑稽。

在这段虚构的记忆里：

他，楚无难，并非出身至高，而是真真切切从苍茫大陆底层挣扎而起的一介散修，凭借逆天机缘与卓绝天赋，一步步踏上巅峰。

期间，他结识了不朽凌家的两位绝世明珠——姐姐凌绝仙与妹妹凌云仙。

二女慧眼识珠，对他倾心相助，甚至……最终都成了他的道侣。

三人携手，历经磨难，最终共同创立了这威震北域的圣魔浩土。

如今，他为圣主，执掌光明秩序；凌绝仙为魔主，统御幽暗法则；而凌云仙，则回归家族，成了不朽凌家的当代家主。

三人皆已是半步天道境的至高存在，屹立于苍茫之巅。

他与凌绝仙还收养了两名弟子，亲自抚养长大，一为圣女雪无瑕，承他圣道；一为魔子夜琉璃，继绝仙魔统。

一门双至高，师徒皆天骄，俨然一副夫妻和睦、师徒情深、势力鼎盛的完美画卷。

“……”

楚无难面无表情地“浏览”着这段记忆，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荒谬！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将他与雪无瑕、夜琉璃的关系倒反天罡？

将他与凌云仙、凌绝仙的关系编排成历练相识？

还将他的跟脚改成了草根逆袭？

这幕后黑手，倒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这并非随意的胡编乱造，而是一种……基于某种逻辑的、恶意的、甚至是带着某种“逆反”心态的篡改。

仿佛在刻意地……颠覆他真实的身份与关系网络，试图将他纳入一个完全由对方设定的“剧本”之中。

“轮回殿……圣秘……还有那丝更为古老诡异的气息……”

楚无难眸光幽深，心念电转，“布下如此大局，篡改记忆，编织命运……这方世界……”

他不再纠结于那荒谬的记忆，而是将心神沉入虚空，细细感知这方所谓的“圣魔浩土”。

感知的结果，让他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真正的凝重。

真实！

无比的真实！

天地法则完整无瑕，灵气充沛精纯，万物生机勃勃，与他记忆中真实的苍茫大陆几乎别无二致！

甚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这座圣心天殿每一寸建材中蕴含的古老道韵，能听到远处门人弟子修炼时引发的灵气涟漪，能感受到这片天地运转的宏大与精密……

这绝非寻常幻境、幻阵所能模拟！

幻境再强，亦有迹可循，总有法则不谐、能量流转滞涩之处。

而此地，一切浑然天成，仿佛就是一个真实不虚的、存在了无尽岁月的顶级大世界！

然而，在这极致的“真实”之下，楚无难以其三世神魂的敏锐，还是捕捉到了一丝极淡极淡、却无法忽视的……“诡异”气息。

那气息，并非源于某种物质或能量，而是弥漫于整个天地法则的底层，如同水溶于水，难以捉摸。

它让这方世界，给人一种“真实”与“虚幻”交错的矛盾感。

仿佛是由无数参与遗迹之人的意识、记忆、乃至对“真实”的认知，被某种无上伟力强行抽取、糅合、再以无法理解的方式……

“编织”而成的、一个近乎完美的“真实世界”！

它既是虚幻的，因为它源于意识的编织；它又是真实的，因为它拥有了完整独立的法则与存在根基！

“好大的手笔。”楚无难缓缓吐出四字，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连三世神魂都无法第一时间找出破绽，这等手段，已近乎于……造化！

绝非圣道存在所能企及，甚至可能涉及到了那传说中的……命运之力？

他尝试运转体内力量，半步天道境的磅礴圣力如臂指使，汹涌澎湃，似乎并无异常。

但他知道，这力量在此界或许是“真实”的，一旦触及世界根基，或试图脱离，很可能就会露出破绽。

就在楚无难沉浸于感知这方世界的虚实之时——

殿外，传来一阵轻盈而规律的脚步声。

随即，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冰雪般澄澈，却又难掩恭敬的少女声音，透过厚重的殿门，清晰地传了进来：

“弟子无瑕，求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