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道系我身（2/2）
莫冰灵怔住了，这个名字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填补着她空洞的心。
她眨了眨眼，过了好一会儿，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憋红了小脸，笨拙而生涩地吐出两个字：“谢……谢谢……”
楚无难微微沉默，又道：“以后，你称我为……无难哥哥便是。我叫你……灵儿。”
“无难……哥哥……灵儿……？” 莫冰灵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称呼，冰蓝色的瞳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点亮了，光芒越来越盛。
她反复咀嚼着“灵儿”这两个字，仿佛这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忽然，她抬起头，对着楚无难，露出了一个极其生涩、却无比纯粹的笑容，用力点头：“谢谢无难哥哥！灵儿……灵儿喜欢！”
楚无难无声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伸出食指，指尖流转着一抹温润的造化生机之光，轻轻点向灵儿手臂上的一道狰狞疤痕。
光芒触及，那道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消失，肌肤恢复光洁。
就在楚无难准备消去第二道伤痕时，莫冰灵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楚无难动作一顿，垂眸看她。
莫冰灵仰着脸，眼中刚刚亮起的光彩被巨大的慌乱取代，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恐惧，有哀求，有不知所措，甚至……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失去这些伤痕的隐隐害怕？
这些伤痕，是她痛苦过去的印记，却也成了她麻木生活中唯一能带来“真实感”甚至病态“快感”的伴侣。
若连这些也失去了，她那空洞的生命里，还剩下什么能够证明她存在过？
还有什么能够刺激她早已麻木的神经？
楚无难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读懂了那未言之语。
那并非对痛苦的眷恋，而是对未知新生的恐惧，是对失去“熟悉”之物的不安。
他心中微微一动，一缕细微的怜惜掠过心湖。
他缓缓放下手指，转而用那只手，轻轻揽过灵儿娇小单薄、仍带着湿气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浴巾滑落些许，露出白皙的肩头。
“以后，你身边有我在。”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必将实现的未来，“你的道路，可以系于我身。”
他顿了顿，捧起她的小脸，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仿佛要将某种信念直接烙印进她的灵魂：“今天，我便教给你第一件事——爱护自身，很重要。”
“这些伤痕，”他的指尖虚虚拂过她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不应存在。”
莫冰灵似懂非懂，这番话的含义对她而言太过深奥，但那坚定的语气和眼神中不容置疑的意味，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击在她封闭的心门上。
某种坚固的东西碎裂了，一股暖流汹涌而入。
她不再抗拒，小手松开了他的手腕，转而回抱住他，将脸颊重新埋进他微凉的袍服里，发出了小兽般的、细弱的呜咽。
楚无难轻抚着她湿漉漉的冰蓝长发，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命之力，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地浸润过她的全身。
那些淤青、疤痕、暗伤，在这股蕴含着本源力量的气息滋养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消失，肌肤恢复光洁莹润，甚至比之前更显健康活力。
楚无难取过一旁早已备好的一件，缀着细碎星钻的蓝白公主裙，手法略显生疏却耐心地为她穿上。
衣裙合身至极，仿佛量身定制，将她衬托得如同从童话中走出的雪之精灵，与之前那个脏污的小乞丐判若两人。
当楚无难牵着焕然一新的莫冰灵走出浴房，来到偏殿膳厅时，风无敌已准备好了一桌堪称艺术的盛宴。
玉髓米饭晶莹剔透，龙血灵芝汤香气扑鼻，灵禽肉烤得外焦里嫩，各式灵蔬摆放得错落有致，流光溢彩，不仅味美，更兼具磅礴灵气。
风无敌正解着一条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围裙，见到莫冰灵这般模样，她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随即唇角微扬，略带得意地看向楚无难。
楚无难目光扫过那桌堪称艺术品的美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点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风无敌双手叉腰，傲娇地抬起下巴，哼道：“那是自然！我堂堂风祖，历经万古，什么不会？区区庖厨之事，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只是那微微泛红的耳根，暴露了她些许的不自然。
楚无难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并未接着打趣。
他一手依旧牵着莫冰灵，另一只手则自然地伸过去，握住了风无敌的柔荑。
风无敌微微一僵，随即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脸上那点小得意化为了更深的红晕。
三人落座，楚无难与风无敌只是偶尔动筷，静静陪着。
莫冰灵看着满桌从未见过的精美食物，冰蓝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小心翼翼地拿起玉箸，在楚无难眼神鼓励下，开始小口品尝。
美味在舌尖炸开，暖流涌入腹中，她吃得极其专注和幸福，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光彩。
殿内气氛温馨无比，暖意融融，竟真如一家三口般和谐。
饭后，楚无难对风无敌道：“无敌，你陪着灵儿说说话，照顾一下她。”
风无敌看了灵儿一眼，点了点头。
她走到莫冰灵身边，虽然神态依旧有些矜持，却也开始尝试与这个“小妹妹”交流。
楚无难则独自一人，步履从容，踏出行宫主殿，身形一晃，已出现在行宫最高处的殿脊之上。
夜风拂动他月白的袍角，猎猎作响。
他负手而立，俯瞰着下方灯火阑珊、却笼罩在无形命运丝线下的庞大古城。
而后，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指尖仿佛有无形的法则在汇聚、跳跃。
至高十三道——命运！时空！
他的左眼浮现出亿万生灵命运轨迹交织的浩瀚长河虚影，右眼则倒映出时空层层叠叠、不断生灭的奇异景象。
一股难以形容的宏大意志，以他为中心，悄然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笼罩向下方的整座镇世古城。
他要做的，并非毁灭，而是编织。
他要以此城为基，动无上神通，强行扭曲此地的命运轨迹，凝结时空，在此城内开辟出一方不同于外界真实时光流速的……“温床”。
外界只数日，此城可十载。
岁月流淌，足以让许多事情悄然发生……
足以让一颗蒙尘的明珠，褪去铅华，初绽光芒。
他立于苍穹之下，身影孤峭，如同执掌经纬的神只，开始编织一段独属于此城的……错位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