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末世的绝望和善意(2/2)
墨研秋他们不一样,他们还有劲跑,还有心思护着那蝎子蝴蝶,眼里头有光,不像他,只剩下片黑。
能让这俩娃多活一阵,总比他自己在这儿耗着强。
李建国突然笑了,笑得眼泪混着汗往下淌。他想起囡囡小时候骑在他脖子上,喊着“爹最厉害”。
想起秀儿坐在灶台前,笑着说“等秋收了,扯块红布给你做件新褂子,你看你现在穿的这件衣服都破了”。
秀儿还总爱把他的袖口缝得整整齐齐,说“男人家在外头,得有个样子,不能整天都脏兮兮的”。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他猛地转身,抡起撬棍砸向最前头的丧尸,黑血溅了满脸。
“去你娘的末日!为什么要让我们一家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
火焰像贪婪的舌头,舔舐着后巷的铁皮桶,将李建国的影子在斑驳的墙面上拉得老长,晃晃悠悠的,像他这些天悬着的心。
退到巷尾那间锁着的储藏室门口时,他腿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裤管,暗红的印子顺着台阶往下淌,每挪一步,伤口就像被撒了把盐,疼得他牙关打颤,可攥着半截断木的手,却始终没松过。
那断木上还留着他磨出的包浆,是秀儿生前总笑话他“拿撬棍当宝贝”时,他偷偷摩挲出来的。
那是他觉得一个笔直的棍子是世界上最帅的武器。
储藏室的木门突然“哐当”响了一声,三轻一重,像颗石子投进李建国早已成灰的心里。
他猛地白了脸,不是因为巷口越来越近的丧尸嘶吼,而是这节奏,是那年秀儿刚嫁过来,他教她记的暗号。
那时住大杂院,晚上加班晚了,他就在院门外敲三下,再重敲一下,秀儿就会举着煤油灯出来接他,灯影里她的笑,比煤油灯还暖。
“别撞了……秀儿,别撞……”他背抵着门板,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指节死死抠进门缝,血顺着木纹往下渗,在门板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像他这些天偷偷给她描的眉。
他总怕她在里面怕黑,每天都用炭笔在门板内侧画个小太阳,画得不好看,却想着能让她暖和点。
丧尸群涌到巷口时,腥臭味里突然混进一缕熟悉的茉莉香。李建国猛地吸了口气,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是秀儿最爱的那款雪花膏,去年她生日,他跑了三家供销社才买到的。
她总省着用,说“等囡囡长大了,给她当嫁妆”。他突然笑了,笑得血沫子从嘴角冒出来:“俺就知道你在这儿……俺把门锁死了,谁也伤不着你……你看,这锁还是俺亲手换的,比院里那把结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