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梦醒时分（1/2）

混乱、失序、黏稠的黑暗。

战兔和龙我在残骸内部狭窄、扭曲的通道中亡命奔逃。身后是金属结构持续崩解的巨响和污染巨怪那不依不饶的、如同泥石流翻滚般的追猎声。消防车装甲的剩余能量在快速消耗，每一次急转弯、每一次跃过障碍或抵挡掉落的碎片，都在加剧这种消耗。

“这边！有光亮！”龙我眼尖，看到前方通道拐角处，有微弱的、不同于应急灯和污染体暗红光芒的**自然天光**透入——那里应该是残骸另一侧的破口！

两人拼尽全力冲过去。果然，在通道尽头，残骸的装甲板被撕裂出一个不规则的缺口，大小足以让人通过。外面，是那片相对开阔的、有着银灰色沙地的水下空间，不远处就是木筏和他们进来的那个巨大管道口。

没有时间庆幸，他们必须立刻找到艾丽西亚和林道一，并决定下一步行动！

然而，当他们冲出缺口，看向木筏方向时，心脏几乎骤停！

木筏上，艾丽西亚正半跪着，用身体护住昏迷的林道一。她的周围，**至少五团暗红色的低等污染聚合体**正在从不同方向攀附、蠕动上来！木筏的边缘已经被腐蚀得破烂不堪，海水不断涌入。更远处，还有更多絮状物和聚合体正在黑暗中汇聚。

艾丽西亚手中的短刃和鱼骨刺已经折断或腐蚀严重，她只能用燃烧过的木棍和从木筏上掰下的、还算坚硬的木片进行抵挡，动作明显比之前迟缓，身上多处被粘液腐蚀，作战服破损，脸色苍白却眼神冰冷如铁。

她没有选择退向身后的“维护者通道”入口——那意味着将昏迷的林道一暴露在更不确定的环境中。

“艾丽西亚！”龙我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要冲过去。

“等等！”战兔一把拉住他，目光急速扫视全场。木筏危在旦夕，但直接冲过去可能被更多的污染体包围。古船还在休眠，残骸内部有巨怪……他们的选择似乎只剩下那个“维护者通道”了！

必须先救下艾丽西亚和林道一！

“龙我，我去引开靠近木筏的聚合体，你趁机冲过去，带上林和艾丽西亚，立刻进入那个通道！”战兔语速飞快地下令，“进去之后不要停留，尽量深入！我来断后！”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龙我急道。

“我有装甲，能量还能撑一下！快！”战兔不容置疑，同时再次激活消防车装甲的推进器（仅存的一点能量），朝着木筏另一侧、聚合体比较密集的区域猛地冲去！

“嘿！看这边！恶心的东西！”战兔大喊，同时手臂上的消防水管喷射出高压水流，并非攻击，而是**故意搅动水流，制造更大的动静和能量波动**！

这招立刻奏效！那些围攻木筏的聚合体，以及周围更多的絮状物，立刻被战兔那更“显眼”的能量和动作吸引，纷纷调转方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群，朝着战兔围拢过去！

木筏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就是现在！龙我！”战兔一边在聚合体的包围中左右闪避、用消防斧格挡，一边大吼。

“艾丽西亚！抓住林，跟我来！”龙我如同出膛炮弹，双脚在沙地上猛地一蹬，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几个起伏就冲到了木筏边。他根本不管那些零散的、试图阻拦的聚合体，直接用肩膀撞开，同时伸出粗壮的双臂。

艾丽西亚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抱起昏迷的林道一（动作依旧小心），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龙我赶到，另一只手接过林道一，几乎是将两人一起夹在腋下，转身就朝着那个幽深的“维护者通道”入口狂奔！

“战兔！快过来！”龙我边跑边吼。

战兔看到他们已经接近通道入口，心中稍定。他且战且退，用消防斧劈开一条触须，又用水流冲散另一团聚合体，朝着通道入口方向移动。

然而，就在龙我带着艾丽西亚和林道一即将冲入通道口的瞬间——

异变再生！

一直昏迷的林道一，身体再次**剧烈痉挛**！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他双眼紧闭，喉咙里发出压抑的、极其痛苦的呜咽，胸口的银光**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烁、暴涨**，甚至透出了衣服，将他周身一小片区域都映照得一片银白！

“林？！你怎么了？！”龙我惊骇地感觉到臂弯里的人温度急剧升高，如同抱着一块烙铁，差点脱手。

更诡异的是，随着林道一银光的异常爆发，那些原本追击战兔和围拢过来的污染聚合体，动作**齐齐一滞**，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紧接着，它们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极致的恐惧或厌恶**，竟然开始**畏缩、后退**，甚至有些低等聚合体直接崩解成更原始的絮状物，四散逃逸！

就连残骸内部那即将破墙而出的污染巨怪，也发出了一声充满困惑和忌惮的低沉咆哮，追击的势头明显减缓。

然而，这并非好事。林道一的银光爆发极不稳定，光芒忽强忽弱，他的身体温度高得吓人，呼吸急促而混乱，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仿佛灵魂正在被撕裂。

“他的意识……在剧烈波动！和什么东西在冲突！”艾丽西亚敏锐地察觉到林道一的精神状态异常，这不仅仅是身体反应。

“难道是那个‘银色阵列’？还是古船？”战兔也冲到了通道口附近，看到林道一的状况，心中大急。他想起之前古船提到“导航员负担过重，避免意识损伤”，难道是因为接连的共鸣、爆发、能量虹吸刺激，加上现在绝境下的压力，导致林道一体内那神秘存在的平衡被彻底打破，意识陷入了危险的自激或冲突？

必须立刻让他平静下来！否则不等污染体攻击，他自己可能先崩溃！

但在这深海之下，外面是虎视眈眈的污染体，他们没有任何医疗手段！

“先进通道！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战兔当机立断。通道内部或许有未知危险，但至少能暂时隔绝外面的污染体，给他们处理林道一状况的空间。

龙我抱着剧烈颤抖的林道一，和艾丽西亚一起，率先冲入了那幽深的圆形通道。战兔紧随其后，在进入前，他回身将消防斧狠狠砸在通道口上方的岩壁上，引发一小片塌方，碎石暂时堵住了部分入口，希望能延缓污染体的追击。

通道内部并非完全黑暗。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些已经大部分失效、但仍有零星几颗在发出极其微弱**乳白色冷光**的晶体，提供了勉强能视物的照明。通道笔直向下倾斜，内部干燥，没有海水，空气虽然陈腐，却异常洁净，没有任何“惰性污染”的气息。墙壁是某种光滑的合金材质，刻有简化的几何纹路。

三人顾不上观察环境，快速向下奔跑了数十米，找到一个略微宽敞的、似乎是一个小型岔路口或休息平台的地方。龙我将林道一小心地放在相对平整的地面上。

此刻的林道一，情况更加糟糕。银光不再均匀散发，而是在他身体表面**毫无规律地乱窜**，时而明亮如昼，时而微弱欲熄。他的身体间歇性剧烈抽搐，牙关紧咬，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混合着淡金色光点的血丝。他的意识显然陷入了极深的混乱或某种“战场”。

“必须稳定他！用什么办法？”龙我焦急地看着战兔。

战兔蹲下身，解除变身以节省最后一点能量。他尝试用手按住林道一的额头，将自己的精神力缓缓探入——就像之前为古船做引导那样，试图进行“安抚”或“梳理”。

然而，他的精神力刚刚接触林道一混乱的意识边缘，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由无数狂暴信息碎片和冲突能量构成的墙壁**！战兔闷哼一声，脸色发白，被迫撤回。林道一体内的“战场”层级太高，混乱度太强，以他现在的状态和手段，根本无法介入！

“不行……他的意识深处……像是有好几个‘声音’在打架……”战兔喘息着说，“银星蓝图、裁决印记、混沌污染、古船共鸣、还有刚才残骸的能量刺激……全搅在一起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龙我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艾丽西亚沉默地观察着林道一，又看了看通道深处。她忽然开口：“古船休眠前提到，唤醒它需要‘外部高纯度能量’或‘特定协议指令’。林道一现在的状态，算不算是一种……不受控制的‘高纯度能量’剧烈释放？如果能够引导，或者……如果附近有能接收这种能量并做出反应的东西……”

她的话点醒了战兔！

“协议指令……接收能量……”战兔猛地抬头，看向通道深处，“‘维护者通道’！这里既然叫这个名字，很可能与古船、与那个‘先驱者’残骸属于同一系统！这里或许有能识别林这种‘银色信标’能量特征的装置！如果能找到，或许不仅能稳定林的状况，甚至可能唤醒古船或者获得更多信息！”

这个推测大胆而合理。与其在这里束手无策，不如冒险深入，寻找一线生机！

“龙我，背上林！我们继续往下走！注意周围有没有特殊的装置或标记！”战兔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龙我立刻照做，小心地将依旧在痛苦中挣扎的林道一背起。艾丽西亚捡起地上还算完好的武器碎片，警戒前方。

三人再次出发，沿着倾斜向下的通道快速前进。林道一身上那不稳定、时而爆发的银光，成了黑暗中移动的光源，也仿佛一盏不稳定的信号灯，在寂静的通道中回响。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向下。空气越来越干燥，温度似乎也在缓缓上升。墙壁上的乳白冷光晶体逐渐变得密集，光芒也稍微亮了一些。他们开始看到一些分支通道和紧闭的金属门，但都锈蚀严重，无法开启。

就在战兔心中焦急，担心林道一撑不住时——

前方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完好无损的、泛着柔和的淡蓝色微光的圆形金属门**。

门上没有任何把手或锁孔，只有中央一个**复杂的、由流动光点构成的立体徽记**——那徽记的形状，赫然与古船船首的蚀刻纹路，以及林道一意识碎片中关于“银色阵列”的部分图案，**有七八分相似**！

更神奇的是，当龙我背着林道一靠近这扇门大约十米范围时，林道一身上狂暴乱窜的银光，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吸引和安抚**，竟然开始**自发地朝着门的方向流淌、汇聚**！他身体的抽搐幅度明显减弱，痛苦的神色也舒缓了一些，只是依旧昏迷。

“就是这里！”战兔精神一振，“这扇门能响应他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