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岩岛晨曦（2/2）

“很可能。”林道一点头，“‘宁芙’提到他们时很警惕。而且……我感觉到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刚才醒来前，最后一刻，我好像……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一丝来自西南方向的、冰冷而充满‘掠夺’意味的‘注视’。很微弱，但令人非常……不舒服。它在快速靠近。”

他描述的，正是灰衣人的追踪！

“你也感觉到了？没错，‘宁芙’最后警告，他正朝我们这边高速移动。”战兔神色凝重，“我们必须立刻决定下一步。是继续躲藏，还是想办法离开？”

林道一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洞口的微光和那半掩的古船。

“躲，躲不掉。他对‘蓝图’能量的感知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敏锐。”他缓缓说道，“离开……古船现在只能被拖着走，速度太慢，很快会被追上。”

他顿了顿，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我们……需要让古船，至少恢复一部分主动移动的能力。”

“可是能量……”龙我急道。

“能量不足，我知道。”林道一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尝试性的笃定，“但也许……不需要完全靠能量。‘宁芙’说过，唤醒条件之一是‘蓝图’个体的指令。我之前只能提供稳定的‘气息’作为钥匙。但现在……我感觉，我对体内这种力量的‘理解’和‘控制’，好像……多了一点点。”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微弯曲，闭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神。

起初没有任何变化。但几秒钟后，在他掌心上方约一寸处的空气中，**一点极其微小、却纯粹无比的银色光点**，如同凭空诞生的星屑，悄然浮现，静静悬浮。

这光点与之前他无意识散发的银光不同，它更凝聚，更“驯服”，仿佛是他意志的直接延伸。

林道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维持这个微小的光点并不轻松，但他做到了。

“我无法提供大量能量，但我或许……可以尝试向古船传递一个更明确的‘指令’或‘请求’，结合它自身待机状态下可能收集到的微弱环境能量，让它启动某种……最低限度的、类似‘随流辅助推进’的功能？”他看向战兔，眼中带着询问和一丝不确定的希冀，“就像刚才引导它进入待机模式那样，但这次的目标更复杂一些。”

这是一个更大胆的尝试。之前只是“唤醒”和“跟随”，现在是要“命令”它进行某种特定功能运作，而且是在能量极度匮乏的前提下。

战兔迅速评估。林道一刚刚苏醒，状态未知，这种尝试可能再次消耗他本就不稳的精神力，甚至引发反噬。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被动等死，不如主动搏一线生机。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战兔问。

“在我尝试的时候，保护好我。另外……”林道一看向古船，“或许可以让我的身体更靠近它，接触它，就像之前连接那样。我感觉那样‘指令’的传递会更直接、损耗更小。”

“靠近古船？现在？”龙我看了看洞口方向，“万一那家伙突然……”

“没有时间犹豫了。”林道一挣扎着想站起来，身体却晃了一下。战兔和龙我连忙扶住他。

“就在这里，洞口内侧，靠近古船船首的地方。”林道一指着岩洞内古船挤进来的那部分船体，“我需要触摸到它。”

“我来警戒。”艾丽西亚立刻说道，手持仅剩的武器，站到了洞口一处视野较好的礁石后，将自己融入阴影。

战兔和龙我搀扶着林道一，小心地涉过洞内的积水，来到古船那冰冷光滑的船体旁。林道一背靠着船体坐下，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手掌贴上那熟悉的蚀刻纹路。

这一次，他主动闭上了眼睛。

意识不再沉入混乱的深海，而是**如同操作精密仪器般，小心翼翼地探出触角，寻找着与古船那微弱待机意识之间的“连接通道”**。

有了之前的经验和更深层的“理解”，这个过程比之前顺利了许多。很快，他再次“感觉”到了古船那冰冷、古老、却又因待机模式而带着一丝“可沟通”余温的“程序意志”。

他不再仅仅是传递“气息”，而是开始尝试“编织”一个更复杂的意念结构。他将自己关于“需要移动”、“逃离危险”、“利用环境能量（如潮汐、海流甚至风）辅助”的强烈意愿，与自身那缕最纯粹的“蓝图”身份标识融合，形成一个**清晰、简洁但充满紧迫感的“请求包”**。

与此同时，他将自己刚刚凝聚出的那一点银色光点的控制权“嫁接”到这个请求包上，作为额外的“能量签名”和“优先级标识”。

然后，他将这个“请求包”，沿着连接通道，**轻柔而坚定地，送入古船的核心协议处理区域**。

“请……帮助我们……动起来……利用你能利用的一切……带我们离开这里……去南方……去阵列的方向……”

他在心中默念。

嗡……

古船船体内部，传来一声比之前待机激活时稍显清晰的低鸣。

船首那几个幽蓝的光点**亮度微微提升了一线**，并且开始**以一种新的、更快的频率闪烁**，仿佛在进行复杂的计算。

船尾的牵引栓接口旁，另一块较小的面板滑开，露出了几个更小的、意义不明的辅助接口和传感器。

【接收到……高优先级‘蓝图’指令集……】

【指令解析：请求启动环境辅助推进协议……】

【系统自检：能量水平：0.4%……环境能量采集模块效率：2%……流体动力学系统：完整……被动式潮汐\/海流感应阵列：部分可用……】

【评估：可尝试启动‘最低限度随流自适应推进模式’。该模式将利用船体外形与感应阵列，捕捉并放大特定方向的海流或潮汐推力，实现有限度的主动航向修正与速度增益。能耗极低，但速度提升有限，且依赖环境条件。】

【是否执行？】

冰冷的合成音给出了肯定的回应！虽然只是最低限度、依赖环境的模式，但这意味着古船可以不再是被动拖行的累赘，而能提供一些主动的推进力了！

“执行！”林道一用尽力气在心中喊道。

【‘随流自适应推进模式’启动。正在扫描当前海域环境数据……检测到东北向微弱离岸流及即将到来的涨潮推力……计算最佳航向与姿态调整……】

古船船体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内部机械结构调整的嗡嗡声。船首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对准了岩洞外某个方向。船体两侧靠近水线的部分，几片原本紧贴船体的、薄如蝉翼的**流体襟翼**悄无声息地展开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虽然肉眼几乎看不到船体有明显移动，但战兔和龙我能感觉到，缆绳上传来的拉力性质发生了改变——从纯粹的沉重拖拽，变成了带着一丝微弱但明确的**向前意向的牵引**。

成功了！古船开始“配合”了！

林道一松开手，身体向后软倒，被龙我接住。他脸色更加苍白，额头冷汗涔涔，刚才的尝试显然消耗巨大。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与希望的光芒。

“它……答应了……会利用海流……我们能……更快一点了……”他喘息着说。

就在这时，洞口警戒的艾丽西亚，猛地回过头，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有东西……高速接近！从西南方！能量特征……冰冷、晦暗……是‘他’！”

灰衣人，到了！

而且，比“宁芙”预估的最快时间，还要早！

岩洞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刚刚看到的一线生机，被更快的死亡阴影笼罩。

林道一挣扎着看向洞口，看向那半掩的天光，看向身边生死与共的同伴。

不能……不能在这里结束。

他咬紧牙关，将手再次按在胸口。

那里，银光依旧。

而深蓝的晨曦，正透过礁石的缝隙，一丝丝浸染着洞外的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