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残垣泣孤影(1/2)
夜风裹挟着焦糊味掠过李秋月的发梢,老槐树在火光中扭曲成狰狞的轮廓。她望着冲天的火焰将半边天空染成血色,耳边回响着王掌柜临走时的狞笑。张婶颤抖着将破旧的棉被披在她肩上:孩子,先去我家凑合一夜。
灰烬簌簌落在李秋月的肩头,她木然摇头。火场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坍塌的房梁砸在地上,溅起无数火星。那是她和大山成亲时亲手搭建的灶台,此刻只剩半截黢黑的砖石。李秋月弯腰拾起半块烧裂的陶碗,碗底字的朱砂红,被火舌舔得只剩斑驳的痕迹。
秋月!远处传来刘佳琪尖细的嗓音。女人提着绣鞋,踩着满地瓦砾扭捏走来,新做的石榴红裙裾沾满灰尘。她假惺惺地握住李秋月的手,银护甲硌得对方生疼:真是造孽啊,不过妹妹莫怕,王掌柜说...
李秋月甩开她的手。指甲在刘佳琪腕间划出红痕,惊得女人尖叫着后退。月光照亮刘佳琪颈间晃动的翡翠吊坠——正是用那只镯子改的款式。李秋月盯着那抹幽绿,喉咙泛起铁锈味。昨夜大山跪地求饶的模样与此刻刘佳琪的得意嘴脸重叠,让她胃部一阵抽搐。
当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李秋月在废墟里挖出个铁盒。这是她偷偷埋在灶台底下的,里面藏着母亲留下的蓝印花布包袱。展开布料,褪色的信笺上墨迹晕染:秋月,若遇不测,往南翻过三座山头...字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仿佛母亲的手正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天蒙蒙亮时,李秋月背着简单的行囊踏上山路。露水打湿的青石板上,散落着刘佳琪遗落的珍珠耳坠。她弯腰拾起,对着晨光端详片刻,突然用力将耳坠甩向山崖。金属坠子划过半空,坠进云雾缭绕的深谷,惊起一群盘旋的寒鸦。
翻过第二座山头时,李秋月在溪边撞见几个外乡人。为首的汉子扛着长枪,腰间别着的兽皮袋上绣着陌生的图腾。小娘子可是要去镇上?那人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我们的马车正好顺路。李秋月攥紧包袱后退,瞥见对方靴筒上凝结的暗红血迹——那分明是新鲜的人血。
不用了。她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哄笑与追赶声。荆棘划破她的裙摆,山藤缠住脚踝。千钧一发之际,悬崖边的老樵夫挥动斧头吓退了歹人。这些马贼专挑落单女子下手。老人将粗陶碗递给她,碗里的姜汤还冒着热气,往南十里有个破庙,今晚先在那儿歇脚吧。
暮色降临时,李秋月找到了那座破庙。断壁残垣间,褪色的壁画上还能辨认出慈悲的菩萨像。她在神台前铺上干草,突然摸到砖缝里藏着的半截银簪。簪头雕着并蒂莲,和刘佳琪送大山的定情信物如出一辙。李秋月攥着银簪,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后半夜,庙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李秋月蜷缩在角落,听着雨滴敲打瓦砾的声响,恍惚回到新婚夜。那时大山会搂着她数屋檐的滴水,说等攒够钱就带她去看海。可如今,他的誓言和那片海一样,都化作了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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