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寒溪浸月（2/2）
这是李秋月第一次在刘佳琪面前发脾气，也是第一次在大山面前如此失态。这些日子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她像一只被激怒的母兽，竖起了全身的尖刺，保护着自己仅存的尊严。
刘佳琪被她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眼圈瞬间红了，委屈地看向大山：“大山……”
大山皱了皱眉，看向李秋月：“秋月，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佳琪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李秋月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要是真有好心，就不会破坏别人的家庭，不会勾搭别人的丈夫！大山，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自从她来了，你对我怎么样？你忘了我们成亲时说过的话了吗？你忘了这些年我们一起吃过的苦了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砸在大山心上。大山的脸色变得苍白，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李秋月说的都是事实。他对不起她，对不起这个家。
刘佳琪见大山不说话，哭得更厉害了：“秋月姐，你误会了，我和大山只是普通朋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来，我以后不来就是了。”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李秋月叫住她，目光锐利地看着她，“刘佳琪，我不管你和大山是什么关系，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如果你再纠缠他，别怪我不客气！”
刘佳琪浑身一震，不敢再说话，低着头快步走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李秋月和大山两个人，空气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李秋月看着大山，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大山，”她哽咽着开口，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失望，“你告诉我，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个家？”
大山抬起头，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起了他们一起栽树的场景，想起了她为他缝补衣裳的夜晚，想起了她在田埂上为他擦汗的模样。那些画面清晰而温暖，让他愧疚不已。
“秋月，对不起。”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沙哑，“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李秋月摇了摇头，泪水流得更凶了，“你一次又一次地骗我，一次又一次地护着她，这就是你说的不是故意的？大山，我李秋月这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嫁给你，我勤勤恳恳操持家务，孝顺公婆，跟着你吃苦受累，从没有半句怨言。我以为，我们能好好过一辈子，可你呢？你却这样对我……”
她的话像针一样，扎得大山体无完肤。他想上前抱住她，想安慰她，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动弹不得。他知道，他伤她太深了，深到无法弥补。
“我和佳琪……”大山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刘佳琪之间，确实有过不该有的情愫。刘佳琪的温柔体贴、知书达理，让他在枯燥的山里生活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和新鲜感。他一时糊涂，就陷了进去，忽略了李秋月的感受，忘记了自己作为丈夫的责任。
“别说了。”李秋月打断他，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我不想听。大山，我们……分开吧。”
“不！不行！”大山猛地抬起头，眼神惊恐地看着她，“秋月，我不能没有你，我们不能分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佳琪来往了，我会好好对你，好好过日子，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上前一步，想去拉李秋月的手，却被她猛地躲开了。
“机会？”李秋月惨然一笑，“大山，机会不是无限的。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心一旦碎了，就再也粘不回去了。我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大山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他看着李秋月决绝的眼神，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院墙上，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悔恨。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他声音颤抖着，“如果你真的想分开，我……我答应你。只是，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离开这个家，好不好？这山里条件苦，你一个女人家，出去了怎么生活？”
李秋月的心猛地一揪。是啊，她从小就在这深山里长大，除了种地、洗衣、做饭，她什么都不会。离开了大山，离开了这个家，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该怎么生活。
可一想到大山和刘佳琪在一起的画面，想到他的背叛和欺骗，她就觉得这家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让她窒息。她不能再这样委屈自己，不能再守着一个已经破碎的婚姻过日子。
“我自有去处。”李秋月咬了咬牙，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私房钱，足够我支撑一段时间。以后的路，我自己会走。”
大山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李秋月坚定的眼神，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挽留她了。是他亲手毁了他们的幸福，毁了这个家。
那天晚上，两人没有再说话。李秋月在炕的另一头蜷缩着，一夜未眠。大山坐在桌旁，对着油灯，整整坐了一夜。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着他憔悴的面容和布满血丝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李秋月就起床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换洗衣裳，还有她绣了一半的鸳鸯帕子。她把帕子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包袱里。虽然他们不能走到最后，但这段感情，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值得她珍藏。
大山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收拾东西，心里像被千万根针在扎。他想帮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地远离自己的生活。
李秋月收拾好东西，背上包袱，走到院子里。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五年的家，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老槐树，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大山。
“保重。”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也带着一丝解脱。
说完，她转过身，毅然决然地朝着山下走去。
大山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追上去，想把她拉回来，可脚步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他知道，他已经失去她了，永远地失去了。
晨雾越来越浓，把整个山村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大山独自站在院子里，任凭冰冷的雾气打湿他的头发和衣衫。他想起了李秋月的笑容，想起了她的温柔，想起了她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
而此时的李秋月，正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下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她只知道，她要离开那个让她伤心的地方，离开那个背叛她的人。
山间的溪水依旧哗啦啦地流淌着，像是在诉说着这段悲伤的故事。寒溪浸月，凉意刺骨，就像李秋月此刻的心，再也暖不回来了。她的身影在晨雾中渐行渐远，带着满心的伤痕，走向了未知的远方。而那座深山里的土坯房，还有那个悔恨不已的男人，终究只能留在回忆里，成为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往。
山路崎岖，李秋月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她知道，这次离开，意味着她要放弃很多东西，放弃熟悉的生活，放弃曾经的爱情，放弃那个她深爱过的男人。
可她别无选择。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无法弥补。有些感情，一旦破裂，就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模样。她只能咬着牙，一步步往前走，希望在山的那一边，能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山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李秋月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很蓝，像一块纯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