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寒溪空对落霞红（2/2）
李秋月连忙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口气，强装镇定地应道：“我在呢。”她转身走进里屋，脸上努力挤出个笑，“刚采了菌子，中午给你做菌子汤。”
男人看着她红红的眼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却没敢点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中午的菌子汤做得很鲜，可李秋月却没什么胃口。她扒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暖的，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她想起以前，大山总会在中午的时候来她家蹭饭，说是“尝尝秋月的手艺”，那时候她虽然嘴上说着“你自己不会做啊”，可心里却很高兴，总会多做一份。可现在，他再也不会来了。
下午的时候，她去河边洗衣裳。河水清澈，倒映着岸边的树木，也倒映着她憔悴的脸庞。她看着水里的自己，头发有些凌乱，眼角有淡淡的细纹，手上布满了老茧，和刘佳琪那光滑细腻的手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难怪大山会喜欢她。”她喃喃自语，伸手拂过水面，涟漪散开，水里的倒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刘佳琪。
刘佳琪手里也提着个洗衣盆，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秋月姐，你也来洗衣裳啊？”
李秋月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和刘佳琪没怎么说过话，每次见面都只是客气地点点头。
刘佳琪走到她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把洗衣盆放在水里，一边搓着衣服，一边笑着说：“秋月姐，我经常听大山哥提起你，说你人特别好，以前帮了他不少忙。”
李秋月手里的动作顿了顿，低声说：“都是邻里间应该的。”
“那也很感谢你啊。”刘佳琪的语气很真诚，“大山哥这个人，看着挺粗枝大叶的，其实心思挺细的。他说以前他家里有事，都是你帮着照看的。”
李秋月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搓着衣服。心里却像被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大山居然会跟刘佳琪提起她，可那又怎么样呢？他提起的，不过是一个“帮过忙的邻居”罢了。
刘佳琪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低落，继续说道：“秋月姐，我知道你和大山哥认识很多年了，关系也很好。我和大山哥在一起，你不会生气吧？”
这个问题来得猝不及防，李秋月的手猛地一颤，手里的衣服掉在了水里。她连忙弯腰去捡，声音有些沙哑：“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怎么会生气。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
她说得坦荡，可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疼。她多想说“我生气”，多想说“你别和他在一起”，可她没有资格。她只是一个有夫之妇，而大山，只是她的邻居。
刘佳琪看着她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秋月姐，其实我知道，你对大山哥的心思。大山哥他……或许也隐约知道，只是他不敢面对。”
李秋月猛地抬起头，看着刘佳琪，眼里满是惊讶。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没想到居然被刘佳琪看出来了。
“我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的心思的。”刘佳琪的语气很柔和，“只是每次我和大山哥在一起的时候，他偶尔会提起你，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而且，我能看得出来，你看大山哥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
李秋月的脸瞬间红了，又慢慢变得苍白。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刘佳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我没有……”
“秋月姐，你不用否认。”刘佳琪打断她，“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容易，家里担子重，大山哥的帮助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感情这东西，勉强不来的。大山哥他……对我是真心的，我对他也是。”
李秋月沉默了。刘佳琪的话很直白，却也很残忍，像一把锋利的刀，把她仅存的一点幻想都戳破了。她知道刘佳琪说的是实话，大山看刘佳琪的眼神，那种温柔和专注，是她从未拥有过的。
“我知道了。”过了很久，李秋月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你们好好的。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放进竹篮里，起身就往回走。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刘佳琪看着她孤单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她能理解李秋月的痛苦，可她也不能放弃自己的感情。
李秋月提着竹篮往回走，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河边的风很大，吹得她的头发乱蓬蓬的，也吹得她的眼睛生疼。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可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忍不住。
回到家，她把衣服晾在院子里，然后就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的大山。那座山，是她和大山一起爬过无数次的地方，那里留下了他们太多的回忆。可现在，那些回忆却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刃，一次次地刺痛着她的心。
傍晚的时候，大山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条鲜鱼，站在院门口，看着她，语气有些不自然：“秋月，今天……佳琪说上午在河边跟你说话了，她没说啥不该说的吧？”
李秋月抬起头，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她说你们挺好的。”
大山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低声说：“秋月，我知道……这些年你帮了我很多。我和佳琪在一起，不是故意要疏远你……”
“我知道。”李秋月打断他，语气很平静，“邻里之间，不用这么客气。鱼你拿回去吧，佳琪不是要给你做汤吗？”
大山看着她冷淡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李秋月可能生气了，也可能是伤心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对李秋月，更多的是感激和愧疚，而对刘佳琪，才是心动。
“那……那我走了。”大山把鱼放在门口的石台上，转身慢慢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李秋月再也忍不住，趴在石桌上哭了起来。哭声压抑而悲伤，被傍晚的山风裹挟着，消散在空旷的院子里。
里屋的男人听到她的哭声，心里十分难受，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躺在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里的夜晚格外安静，只剩下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李秋月哭了很久，直到眼泪流干，才慢慢抬起头。她看着院子里那盆大山以前送给她的仙人掌，长得依旧茂盛，可送仙人掌的人，却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会对她笑、会帮她忙的大山了。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把那盆仙人掌搬回了屋里。然后关上院门，也关上了自己的心门。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和大山之间，就只能是普通的邻里了。那些曾经的温暖和依赖，那些藏在心底的情愫，都只能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沉淀在心底，成为一段再也无法提及的回忆。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屋里的角落，也照亮了李秋月脸上未干的泪痕。她坐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