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霜打秋柿落满（2/2）

吃完饭，大山主动去洗碗。李秋月坐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孩子在院角追着蝴蝶跑。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风也凉了，吹在脸上，带着点秋天的寒意。屋檐下的那串红柿子，在暮色里泛着淡淡的红光，像一个个小小的灯笼，却照不亮她心里的黑暗。

大山洗完碗出来，看见她坐在那里发呆，走过去说：“天凉了，进屋吧，别冻着。”

李秋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大山，俺问你个事。”

“你说。”大山在她旁边坐下，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刘佳琪？”李秋月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风，可每个字都砸在大山的心上。

大山的手顿了一下，蒲扇停在半空中。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秋月，俺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俺和她真的没什么。就是觉得，和她说话挺投缘的。”

“投缘？”李秋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眼泪又涌了上来，“那俺呢？俺和你过了八年，俺和你不投缘吗？刚嫁过来的时候，你说俺是你见过最好看的女人，说要一辈子对俺好。那些话，你都忘了吗？”

“没忘。”大山的声音更低了，“可日子过久了，不都这样吗？柴米油盐的，哪有那么多投缘不投缘的。”

“日子过久了，就可以忘了当初说的话吗？就可以对别的女人笑，对自己的媳妇冷着脸吗？”李秋月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山，你看着俺的眼睛，你告诉俺，你对刘佳琪，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吗？”

大山抬起头，对上李秋月的眼睛。那里面满是委屈和泪水，像两汪清澈的泉，却因为他的缘故，变得浑浊了。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厉害。他想说“没有”，想说“俺只喜欢你一个”，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起刘佳琪的笑容，想起她温柔的声音，想起和她在一起时那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再看看眼前李秋月泛红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混蛋，很对不起这个跟着他吃苦受累的女人。

“俺……”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

李秋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声音平静得可怕：“俺知道了。你明天去集市吧，路上当心点。”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屋，把两个孩子叫了进来，开始给他们洗脚。大山坐在院子里，手里还拿着那把蒲扇，却再也扇不下去了。屋檐下的红柿子，在夜色里静静地挂着，风一吹，轻轻晃动着，像在替他诉说着满心的愧疚和无奈。

夜里，两个孩子睡熟了。李秋月躺在炕上，背对着大山。他想伸手抱她，却被她避开了。黑暗里，只能听见两人均匀的呼吸声，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谁也跨不过去。

大山睁着眼睛，看着房梁上的木缝。他想起刚娶李秋月的时候，她穿着红嫁衣，坐在炕沿上，害羞地低着头，头发上插着他买的银簪子。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这些年，他拼命地种地、采草药，就是想让她和孩子能少吃点苦。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和李秋月之间的话越来越少了。她总是忙着家务和孩子，他总是忙着地里的活，两人在一起，除了柴米油盐，再也没有别的话题。

直到遇见刘佳琪。她是邻村的，丈夫去年因病去世了，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上次赶集，他看见她拎着很重的东西，主动帮她送回了家。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刘佳琪说话温柔，善解人意，总能听他说那些种地、采草药的琐事，还会安慰他、鼓励他。和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那种被理解、被需要的感觉，是他很久没有过的。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知道对不起李秋月，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像现在，他躺在李秋月身边，却想着明天和刘佳琪去集市的事，想着要给她买张记的糖糕，想着要陪她去扯那块她看中的碎花布。

李秋月其实没睡着。她能感觉到大山的辗转反侧，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她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浸湿了枕巾。她想起白天刘佳琪站在院门口的样子，想起大山看她时的眼神，想起自己手上的疤，想起那串还没来得及一起吃的红柿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又闷又疼。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离婚？她不敢想。在这深山里，离婚的女人会被人戳脊梁骨，孩子们也会抬不起头。将就着过下去？可看着大山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她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落在炕上，形成一道淡淡的光痕。李秋月看着那道光痕，想起了刚嫁过来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月光，大山握着她的手，说：“秋月，以后有俺呢，俺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那时候的话，多真啊。可现在，怎么就变了呢？

天快亮的时候，李秋月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刚睡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大山起床的声音。她闭着眼睛，感觉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又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屋。院子里传来他开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空荡荡的炕边，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知道，大山去村口找刘佳琪了，他们要一起去集市了，要一起去买糖糕和碎花布了。

她慢慢坐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往外看。院门外的山路空荡荡的，只有山风卷着落叶，在地上打着转。屋檐下的那串红柿子，经过一夜的霜打，又红了几分，可其中一个，已经掉在了地上，摔得稀烂，像她此刻的心。

她靠在窗棂上，看着远处的山路，直到太阳慢慢升起来，把山尖染成了金色，才缓缓地转过身，走进厨房，开始给孩子们做早饭。锅里的玉米糊糊又开始冒泡了，散着熟悉的香气，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就像那掉在地上的红柿子，就算捡起来，也已经烂了，再也尝不出当初的甜了。而她和大山之间的感情，或许也像这霜打后的柿子，看似还挂在枝头，其实早就已经凉透了，烂透了，再也回不到当初的模样了。

院门外传来孩子们睡醒的哭闹声，李秋月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挤出一个笑容，朝着里屋走去。不管怎么样，她还有孩子，还有这一院的烟火气，就算心里再疼，日子也还得继续过下去。只是那份曾经炽热的爱，那份曾经让她觉得踏实的温暖，或许，再也找不回来了。

山风又吹了进来，带着秋天的寒意，吹动了屋檐下的红柿子，也吹动了李秋月心里那根最疼的弦。她知道，从大山走出这个院门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再也回不去了。而这场关于爱与背叛的悲伤，才刚刚开始。

需要我继续创作下一章，描写李秋月带着孩子独自生活时的日常细节，或是大山与刘佳琪从集市回来后的剧情发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