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霜打秋柿落满阶哦(1/2)

李秋月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光把她的侧脸映得通红,鬓角那缕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细腻的肌肤上。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锅里的玉米糊糊咕嘟冒泡,可她握着柴禾的手却有些发僵,眼前总晃着昨天傍晚在村口老槐树下看到的那一幕——大山的粗粝手掌覆在刘佳琪的手腕上,刘佳琪低着头,耳尖红得像山坳里刚熟的野山楂。

“秋月,水开了没?我把磨好的豆浆端过来。”大山的声音从院门外传来,带着刚从磨坊回来的疲惫,还夹杂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轻快。

李秋月猛地回神,柴禾的火星溅到指尖,烫得她轻轻“嘶”了一声。她赶紧把手指塞进嘴里含了含,抬头时脸上已堆起往常的温和笑意:“快了,你把豆浆放灶台上吧,我这就搅糊糊。”

大山推门进来,肩上还搭着那条洗得发白的蓝布巾,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碗里的豆浆冒着热气,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油皮。他走到灶台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李秋月的脸,顿了顿才说:“你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灶火太烤了?”

“嗯,刚添了把硬柴,火大。”李秋月避开他的目光,伸手去搅锅里的糊糊,木勺在锅底划出沙沙的声响。她能感觉到大山的视线落在自己的侧脸上,那视线里没有了往日的温热,反倒像山间清晨的薄雾,带着点飘忽的疏离。

“对了,”大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轻快起来,“佳琪说她家的柿子熟了,让我明天去帮她摘,顺便拿些回来给你做柿饼。”

李秋月搅糊糊的手猛地一顿,木勺差点碰到锅底。她强压着心头的酸涩,声音尽量平稳:“哦,她自己家没人帮忙吗?”

“她哥去镇上赶集了,嫂子怀着孕不方便上树。”大山说着,伸手拿起灶台上的蓝布巾擦了擦额角的汗,“佳琪一个女孩子家,哪有力气摘高处的柿子。再说,都是邻居,帮个忙应该的。”

“是应该的。”李秋月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落寞,“那你明天早点去,注意安全,别爬太高的树。”

大山“哎”了一声,转身去院子里收拾农具,留下李秋月一个人在灶台前。锅里的糊糊还在咕嘟着,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像是掉进了深秋的溪水里。她想起去年秋天,也是摘柿子的时候,大山踩着梯子,把最红最甜的柿子一个个摘下来递给她,还笑着说:“我家秋月爱吃甜的,这些都给你留着。”那时候他的眼里全是自己,连笑容都带着蜜味。

可现在,他眼里的蜜味好像都给了别人。

晚饭的时候,两人坐在炕桌前,桌上摆着一盘炒青菜、一碟腌萝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大山吃得很快,偶尔抬头看一眼李秋月,见她没怎么动筷子,便说:“你怎么不吃?是不是糊糊太稠了?”

“没有,就是不太饿。”李秋月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口青菜放进嘴里,却觉得没什么味道,像嚼着一团棉絮。

“对了,佳琪说她学会做桂花糕了,明天摘完柿子让我尝尝。”大山又提起刘佳琪,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她说用自家酿的桂花蜜做的,比镇上卖的还好吃。到时候我拿块回来给你尝尝。”

李秋月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她放下筷子,勉强笑了笑:“不用了,我不爱吃甜的。你自己吃吧。”

大山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以前李秋月最喜欢吃甜的,镇上赶集时,他总会给她买一块桂花糕,她每次都吃得眉眼弯弯。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李秋月苍白的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晚饭过后,大山去院子里劈柴,斧头劈在木头上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一下下敲在李秋月的心上。她坐在炕边,手里拿着一件还没织完的毛衣,那是给大山织的,针脚细密,用的是他最喜欢的藏青色毛线。可现在,她拿着毛线针的手却怎么也织不下去,脑海里全是大山和刘佳琪在一起的画面——春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山间采野菜;夏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在河边洗衣服;秋天的时候,他们又要一起摘柿子。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有了这么多“一起”的时光,而自己,却像个局外人,只能远远地看着。

夜深了,大山洗漱完上炕,躺在李秋月身边。以往这个时候,他总会伸手把她搂进怀里,给她暖脚,可今天,他只是背对着她,身体绷得有些紧。李秋月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很平稳,不像在装睡,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侧过身,看着大山宽阔的后背,那后背曾经是她最温暖的依靠,现在却像一堵墙,把她和他隔在了两个世界。

她想起刚嫁给大山的时候,村里人都说她好福气,大山老实能干,对她又好。那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每天等着大山从地里回来,给他端上热饭热菜,晚上靠在他怀里听他讲山里的趣事。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苦,可心里却满满的都是甜。

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从刘佳琪搬到邻村开始的吗?刘佳琪比她年轻,比她活泼,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像山间的小太阳。大山每次提起刘佳琪,语气里都带着欣赏和温柔,那是她从未得到过的待遇。

李秋月轻轻叹了口气,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不敢哭出声,怕吵醒大山,只能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无声地流淌。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守着这个家,还是该问清楚大山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她不敢问。她怕一问,连这仅存的表面和平都维持不住了。她怕大山会告诉她,他喜欢上了刘佳琪,他想和她分开。她不能失去大山,不能失去这个家。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大山就起床了。他洗漱完,拿起放在墙角的竹筐,对李秋月说:“我去佳琪家了,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你自己简单吃点。”

“嗯,知道了。”李秋月躺在床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其实她一晚上都没睡。她看着大山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的酸涩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大山走后,李秋月也起床了。她把炕铺整理好,又去院子里喂鸡、喂猪,做着往常该做的事,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她走到院墙边,看着刘佳琪家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几棵高大的柿子树,枝头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像一个个小灯笼。

她想起去年和大山一起摘柿子的场景。那时候大山踩着梯子,她在下面扶着,偶尔伸手接过他递下来的柿子,两人相视一笑,眼里全是默契。那时候的柿子真甜啊,甜得她现在想起来,嘴角还会微微上扬。

可现在,摘柿子的人换了,大山身边的人也换了。

李秋月站在院墙边,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她的心事。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转身回屋。她想,或许自己该做点什么,留住大山的心。她记得大山最喜欢吃她做的红薯饼,于是她拿出家里的红薯,洗干净,放在锅里蒸。

红薯蒸熟后,她把红薯去皮,捣成泥,加入面粉和适量的水,揉成面团,再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擀成圆饼,放进锅里煎。锅里的油滋滋作响,红薯饼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那是大山熟悉的味道,也是这个家熟悉的味道。

她煎了满满一盘红薯饼,放在灶台上,等着大山回来。可等到中午,大山没回来;等到下午,太阳都快落山了,大山还是没回来。

李秋月站在门口,望着村口的方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她不知道大山在刘佳琪家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晚还不回来。她想去刘佳琪家看看,可又觉得不好意思,怕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画面。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村口传来了脚步声。她眼睛一亮,以为是大山回来了,可等那人走近,她才发现是村里的王婶。

王婶看到李秋月,笑着打招呼:“秋月,站这儿等大山呢?”

“嗯,王婶,您看到大山了吗?他去佳琪家摘柿子,到现在还没回来。”李秋月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

王婶叹了口气,走到李秋月身边,压低声音说:“秋月啊,不是婶子多嘴,你可得看紧点大山。我刚才从佳琪家路过,看到大山和佳琪在院子里一起做柿饼呢,两人有说有笑的,那样子……唉。”

李秋月的心猛地一沉,像掉进了冰窖里。她勉强笑了笑:“王婶,您想多了,他们就是邻居,帮忙做点事而已。”

“帮忙?”王婶摇了摇头,“哪有帮忙帮到太阳快落山的?再说,那佳琪看大山的眼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秋月,你可别太老实了,男人有时候是需要提醒的。”

王婶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李秋月的心上。她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王婶见她哭了,赶紧安慰她:“秋月,你别哭啊,婶子就是跟你说句实话,你可别往心里去。或许是我看错了呢。”

“我没事,王婶,谢谢您告诉我。”李秋月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哭腔,“我再等等,大山应该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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