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霜刃照归途(1/2)
官道旁的茶棚里,秀娥将野菊别在小荷发间,指尖触到孩子额头的冷汗。货郎递来的粗陶碗里,姜汤正冒着热气,却暖不透她攥着账簿的手。昨夜窑洞里赵长贵扭曲的脸,王瘸子染血的裤脚,还有老板娘账簿上密密麻麻的赌债记录,在她眼前交织成网。
林娘子,这账簿...老货郎搓着皲裂的手,若送去官府,怕是要惹来更大的祸。
茶棚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停在路边,为首的捕头甩着马鞭走进来,目光在秀娥身上顿了顿:可是赵长贵的妻子?
小荷猛地往她怀里缩。秀娥将账簿塞进衣襟,刚要开口,捕头已从袖中掏出封文书:赵长贵昨夜在赌场斗殴,重伤不治。这是他临终前画押的休书。
宣纸展开的瞬间,秀娥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墨迹未干的二字旁,歪歪扭扭画着个血红的指印——那是赵长贵左手的断指按的。
他...说什么了?
捕头扫了眼躲在她身后的小荷:说对不起杏花肚子里的孩子,还说...他压低声音,二十年前你爹进山采药失踪,是他把人推下了悬崖。
茶碗地摔在地上。秀娥踉跄着扶住桌角,眼前浮现出父亲最后离家时的模样:背着竹篓,哼着山调,说要采些野参给她换新衣裳。那时她才八岁,追着父亲跑到山坳,却只拾到他遗落的草帽。
婶子!小荷的尖叫将她拉回现实。茶棚外,杏花正从马车上跌跌撞撞地扑过来,孕肚已经高高隆起,发间金钗歪在一旁:赵长贵呢?我听说他...
捕头将休书递过去,杏花看了两眼,突然笑出声:好啊,死了倒干净!她摸着肚子,指甲掐进锦缎裙摆,那个阔少答应了,只要拿到休书,就娶我做姨太太。
秀娥盯着她手腕上的金镯子——正是上次在布庄炫耀的那对。镯子内侧隐约露出刻痕,竟与王瘸子给她的银镯上的长命百岁如出一辙。
这镯子...她刚开口,杏花已慌忙用衣袖遮住。
捕头突然插话:杏花,你男人今早报了官,说你偷了传家之宝。他示意衙役上前,跟我们走一趟吧。
杏花脸色骤变,转身要往马车上跑,却被裙摆绊倒。她捂住肚子尖叫:你们不能抓我!我怀着身孕!混乱中,她怀中的包袱散落,露出半截带血的红绸——正是被大火焚毁的那件掐金丝袄子的残片。
秀娥弯腰捡起红绸,指尖触到硬物。展开来,竟是枚刻着云锦阁印记的铜钥匙。她想起堂姐玉枝说过的话,想起老板娘账簿上那些与省城绸缎庄的往来记录,突然浑身发冷。
这钥匙...她望向捕头,能打开云锦阁的库房。
三日后,秀娥站在省城云锦阁的门前。小荷攥着她的手,阿黄蹲在脚边,尾巴轻轻扫着青石板。门房要拦,却被她掏出的账簿和铜钥匙镇住。穿过雕花木廊时,她听见绣房里传来机杼声,闻到熟悉的胭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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