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碎月沉潭(2/2)

话音未落,王大柱已经揪住她头发往墙上撞。秀娥感觉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听见院门被撞开的声响,周水生举着猎枪冲进来时,她正被王大柱按在水缸边。

放开她!周水生的枪管在发抖。王大柱转过身,脸上挂着癫狂的笑:哟,奸夫来了?他故意将秀娥揽进怀里,手掌在她胸前肆意揉捏,来啊,朝老子开枪!

枪响的瞬间,秀娥感觉世界突然安静了。周水生的猎枪朝天开的,铁砂惊飞了屋檐下的寒鸦。王大柱趁机扑过去抢夺猎枪,两人在泥地里扭打起来。秀娥扶着墙想站起来,却看见李寡妇举着菜刀从厨房冲出来。

杀了这对狗男女!李寡妇的尖叫声刺破夜空。秀娥抄起门后的锄头砸过去,却被王大柱一脚踹倒。剧痛从腹部传来,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流。周水生的惨叫声混着骨头碎裂声,猎枪滚落在她手边。

当月光再次照亮院子时,地上躺着三具尸体。李寡妇的菜刀插在王大柱胸口,周水生的猎枪抵住自己下颚,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秀娥蜷缩在血泊里,怀里抱着染血的襁褓——那是个不足月的女婴,已经没了气息。

她恍惚想起十六岁那年,周水生在山坡上说要带她去看海。此刻山风掠过尸身,带来潭水的腥气。远处传来犬吠声,她知道是村里人听见枪响来了。秀娥摸索着捡起猎枪,最后看了眼怀中的孩子,蹒跚着往深潭走去。

子夜时分,潭面突然炸开巨大的水花。月亮从云层后探出头,将最后一缕清辉洒在空荡荡的潭面上。岸边的芦苇在风中摇晃,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直到清晨,早起的村民发现潭边散落着碎瓷片、染血的嫁衣,还有半截断裂的槐木拐杖。

而在山的另一边,新坟又添了四座。老人们说,每到月圆之夜,总能听见深潭传来婴儿的啼哭,还有男女的低语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春去秋来,坟头的野菊开了又谢,只有溪边的洗衣石上,那半块皲裂的皂角,还倔强地留着未散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