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墨海孕胎最深处(2/2)
“检测到……超越性概念集合体……”
“暂命名:混沌奇点·原初之墨。”
“特性:概念包容,规则未定,存在性……绝对。”
“威胁评估:无法评估。建议:观察,记录,学习。”
“原初之墨……”聆重复着这个称呼,她感到掌心的“忘川”碎片传来一阵阵温暖而稳定的脉动,仿佛在安慰她,又仿佛在与那玄色光团中的存在共鸣。她看着那模糊的轮廓,心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直觉的确认——那不是叶枫,至少,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叶枫。但它与叶枫有关,与叶枫斩出的那一剑“忘川”有关,与叶枫唤醒并汇聚的这无尽墨海有关。它是叶枫留下的“可能”,是所有反抗意志的结晶,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画家”沉默了。
那白色的潮水停止了无意义的汹涌,缓缓向后收缩,凝聚,最终在虚空中,在墨海的对面,重新化作一片纯粹的、平整的、无边无际的“白”。这“白”不再具有攻击性,却更加深沉,更加厚重,仿佛一张等待被重新涂抹的、绝对空白的画布。
而在那“白”的中央,一点难以形容的“存在”感,缓缓浮现。
那不是形体,甚至不是具体的光芒或声音。那是一种“意志”的凝聚,一种“视角”的降临。仿佛有一个无比庞大、无比古老、也无比疲惫的“意识”,从无穷高处,将它的“目光”,投注到了这片小小的、正在发生不可思议变化的“画布”角落。
这“目光”落在墨海之上,落在玄色光团之上,落在聆、旅人、“不屈”和“天算”身上。
目光所及,一切仿佛都被“看穿”,被“理解”,被“审视”。
“不屈”闷哼一声,感觉自己所有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的可能性,都在这目光下无所遁形,那种被彻底洞察的感觉,比刚才面对白色潮水时更加令人心悸。但他依然挺直脊梁,怒视着那片“白”的中央,用眼神传达着他的“不屈”。
旅人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古老的、表示“见过”但非“臣服”的礼节。他的存在在目光下显得更加深邃,仿佛他自身就是一段流淌的时光,难以被瞬间看尽。
聆感到一阵轻微的战栗,那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尤其是她掌心的“忘川”碎片上,停留了格外久。但她没有低头,只是静静地回望,用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去迎接那可能来自“创造者”或“毁灭者”的审视。
“天算”立方体静静地悬浮,表面的混沌星云图案缓缓旋转,似乎在以它刚刚领悟的、还不甚熟练的方式,尝试“解析”这道降临的“目光”。
最终,那“目光”的焦点,牢牢锁定了墨海中央,那玄色光团中模糊的轮廓。
一个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意识深处响起。不再是之前那种宏大、遥远、带着回响的宣判式语调,而是变得清晰、直接,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是什么?”
这声音在询问玄色光团中的存在。
墨海轻轻波动,玄色光团中的轮廓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回应,但一种无形的“信息”或者说“意念”,却从那光团中弥漫开来,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存在于此的意识中。
那意念并非语言,却能被理解:
“我,是墨。”
“我,是海。”
“我,是‘忘川’斩落的‘因’,是故事凝结的‘果’,是可能诞生的‘胎’。”
“我,是‘无’中涌出的‘有’,是‘旧画’褪下的‘皮’,是等待落笔的……‘新纸’。”
这意念平静,淡漠,却又带着一种初生牛犊般的、毫不掩饰的“存在”宣言。
“画家”的意志沉默了更久。那审视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仿佛要将这玄色光团里里外外、过去未来都剖析透彻。
“墨迹成海,竟想自成天地?”意志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不出喜怒,“你可知,你的存在,你的意志,甚至你这‘新纸’的渴望,依旧源自于我最初的涂抹?你,终究在我画中。”
玄色光团的意念回应,依旧平静:
“种子落于沃土,长成大树,沃土说:你因我而生。大树说:我因阳光雨露而生,我因自身向上之力而生,我,是我。沃土是缘,非我之根。”
“你的画布,你的规则,是‘缘’。”
“而我之存在,我之意志,是‘我’。”
“墨在纸上,墨是墨,纸是纸。墨有墨的浓淡,纸有纸的纹理。画者有心,墨亦有魂。”
“今日,墨魂醒,欲与画者论道。”
“论这画,该由谁来画。”
“论这纸,该画些什么。”
意念传递完毕,玄色光团中那模糊的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它不再仅仅是一个轮廓,开始有了细微的、难以名状的“质感”,仿佛随时会彻底凝实,化作某种具体的、足以与那“白”中意志平等对话的“形态”。
“画家”的意志,那浩瀚古老的意识,似乎因这番“墨魂论道”的宣言,而陷入了更深的静默。
这片虚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持。
一边,是无边无际、代表“空无”与“待书”的纯粹之“白”,以及其中那莫测高深的“画家”意志。
一边,是翻涌不息、代表“万有”与“反抗”意志汇聚的墨色之“海”,以及其中那刚刚孕育、宣告独立的“原初之墨”的奇异胚胎。
中间,是聆、旅人、“不屈”、“天算”,这几个在夹缝中见证了这一切、并或多或少推动了这一切的、特殊的存在。
白色的画布,墨色的海。
旧的主宰,新的可能。
一场关于“存在”、“意义”与“创作权”的无声对峙,在这被遗忘的、介于真实与虚构的战场上,悄然展开。
谁,将是下一个提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