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怎么还带分拣打包的？（1/2）

旧水循环处理站的味道，比预想的还要“正点”。

如果说刚才那个废弃货舱是甜腻劣质香水混合着铁锈和恐惧的汗味，那这里就是腐烂的香水瓶掉进了化脓的沼泽。空气粘稠得能拉丝，每吸一口都感觉鼻腔里糊了一层滑腻腻、甜丝丝的东西，耳朵里则灌满了若有若无的、如同坏掉八音盒发出的扭曲旋律。

李默和卡恩此刻的位置，是处理站外围一处锈蚀的维护平台。平台下方十几米，是巨大、寂静的沉淀池，池水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油膜。处理站的主体建筑像一头蹲伏在黑暗里的钢铁巨兽，少数几扇窗户透出摇曳的、是不断变幻的粉紫、靛蓝、玫红。

猴子提供的坐标很准。这里不仅是“收集点”，更像是一个中转与精加工枢纽。李默能清晰地感知到，至少有四五条微弱的“线”从不同方向延伸过来，汇入这座建筑，然后经过某种“提纯”和“整合”，再通过一条更粗壮、更凝实的“线”，指向“幻光之芯”的方向

卡恩蹲在他旁边，左臂的银光完全收敛，但右手一直虚按在“净尘”的剑柄上。他的目光扫过下方沉淀池边缘——那里有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影，穿着破烂的工作服，动作僵硬地拖着沉重的袋子，走向建筑侧面的一个小门。那些人影身上缠绕着淡淡的彩色光晕，眼神空洞，嘴角却挂着僵硬的、弧度夸张的笑容。

“奥里克他们到了吗？”李默通过微型通讯器低声问。

几秒后，猴子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电流杂音传来：“到了，在你们三点钟方向，上层管道交汇点。他们观察了十分钟，发现至少有三批‘原料’从不同入口送进去。守卫……不完全是人类。有刚才那种惧妖，但形态更稳定，还有几个穿暗紫色长袍、戴面具的，行动速度很快，疑似经过肉体改造。没发现大规模防御工事，但建筑本身的灵能反应……很‘厚’，像一层壳。”

李默看向卡恩：“能感觉到那层‘壳’吗？”

卡恩微微点头，左手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然后指向建筑几个关键节点——大门、通风口、几个高处窗户。

“猴子，”李默继续问，“建筑内部结构图，能找到吗？”

“公共数据库里只有基础的建筑框架图，内部的隔断和改造全是空白。但我刚才截获了一段从里面发出的、加密程度不高的短程通讯，内容是关于‘三号萃取池流速调整’和‘七号情感过滤器堵塞报警’。结合框架图推断，内部可能有多个功能池和管道系统，用于……处理‘原料’。”猴子顿了顿，“另外，通讯里有提到‘大师的耐心有限’、‘必须在新月时刻前备足主色’。”

新月时刻？仪式最后期限？‘主色’……看来最顶级的‘颜料’还没凑齐。压力不小啊。

李默快速盘算。强攻不明智，那层“糖浆护盾”可能带有警报甚至反击功能。潜入的话，正门和明显入口肯定有守卫。需要另辟蹊径。

他的目光落在下方沉淀池，以及连接池子和主体建筑的、直径超过两米的巨大污水输入管道。管道口有粗重的格栅，但看起来锈蚀严重。

“奥里克，”李默接通另一条频道，“我们需要一个入口。下方沉淀池连接建筑的输入管道，有没有办法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弄开格栅？”

短暂的沉默后，奥里克的声音传来，带着卡塔昌人特有的、面对难题时的冷静评估：“格栅老化，结构强度下降。可以用微型聚能切割器，从水下作业，切口控制在最小。但管道内部情况未知，可能有传感器或残留物。”

“传感器交给我，”李默说，“残留物……”他看了眼卡恩。

卡恩的目光落在下方五彩斑斓的池水上。

他握了握左手，银色秩序能量在指尖流转了一下，然后内敛。

“好。”李默做出决定，“奥里克，你们负责水下切割，完成后原地待命，提供外围警戒。我和卡恩从管道进去。”

“收到。”奥里克没有废话。

行动迅速展开。奥里克小队如同阴影般从上层管道滑下，利用沉淀池边缘的设备和锈蚀结构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潜入粘稠的池水。猴子则开始尝试干扰处理站外围几个可能指向水池方向的监控节点——不是完全屏蔽，而是制造几秒短暂的信号“雪花”和循环旧画面。

李默和卡恩从维护平台另一侧攀下，贴着池壁，移动到距离管道口几米远的一处混凝土基座后面，等待奥里克的通知。

池水的气味近在咫尺，那股甜腻腐烂的味道更加浓烈，甚至能看见一些细小的、彩色的絮状物在水面下缓缓飘动。

几分钟后，水面下传来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水波掩盖的“滋滋”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然后，一块被切割下来的、边长约半米的方形格栅，被奥里克小心地从内部推开，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奥里克从水下冒头，对李默的方向比了个“完成”的手势，随即再次下潜，消失在池水阴影中。

李默和卡恩对视一眼，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然后悄无声息地滑入池水。

水温比预想的低，而且滑腻。像是泡在稀释的、冰冷的油脂里。那些彩色絮状物靠近身体时，会主动“粘”上来，带来轻微的、试图挑动情绪的灵能扰动。

卡恩左臂的银光微微一闪，靠近他的絮状物瞬间失去活性，颜色褪去，变成灰白的渣滓散开。

李默则调动一丝“静寂”灵力覆盖体表，那些絮状物碰到后，就像碰到了绝对光滑的冰面，无法附着，带着困惑般的“迟疑”被水流冲开。

两人迅速游向管道口。切割下的格栅被奥里克用磁性吸附装置临时固定在一旁。管道内部一片漆黑，直径足够两人并排弯腰前行，内壁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沉积物，散发着一股陈年污垢混合着更浓烈甜腥的味道。

李默率先进入，指尖再次凝聚起那缕微弱的“静寂”灵光作为指引——这次它指向管道深处，感应着那股更凝实的“线”的源头。卡恩紧随其后，反手将格栅虚掩回原位，只留下不易察觉的缝隙。

管道内很安静，只有他们压抑的呼吸和衣物摩擦内壁的窸窣声。但灵能层面的“噪音”却越来越大。那是无数微弱、痛苦、狂喜、迷茫的情绪碎片，混合着某种有节奏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灵能脉动，从管道深处传来。

走了大约五十米，前方出现微光，并且传来水流声和机械运转的嗡嗡声。管道在这里分岔，主通道继续向前，侧面有几个较小的、可能通往不同处理池的支管。

李默停在分岔口，探头向主通道深处望去。

微光来自上方一些稀疏的、发出彩色光晕的灯带。主通道尽头似乎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室内水池，池水沸腾般翻滚着浓稠的、不断变幻色彩的液体。水池上方有复杂的机械臂和管道系统，正在从不同方向接收“原料”——有的是通过管道输送来的彩色液体，有的则是用传送带送来的、被束缚在透明容器中、不断挣扎或痴笑的人形“原料”。机械臂将这些“原料”或投入池中，或连接到池边的某种萃取装置上。

水池周围，有十几个身影在忙碌。除了之前见过的惧妖和鸟嘴面具邪教徒，还多了几个体型更大、形态更稳定、仿佛由彩色水晶和血肉拼接而成的恶魔——那是逐魂者。它们漂浮在空中，用灵能精细操控着萃取过程，确保“颜料”的纯度和“情感饱和度”。

整个场景，像是一个高效、冷酷、却又充满病态美感的化工生产车间。

李默的目光快速扫过，寻找着可能的目标——储存成品“颜料”的地方，或者通往“幻光之芯”的转运通道。

他很快发现，在水池的另一侧，有几个穿着严密暗紫色、带有华丽纹路防护服的“工人”，正将萃取好的、装在密封透明罐子里的浓稠“颜料”，搬上一辆小型轨道推车。推车沿着一条轨道，驶向车间深处一扇厚重的、散发着强烈灵能波动的金属大门。

就在这时，车间内响起一阵尖锐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警报声！不是李默他们触发的，声音来自车间中央的控制台。一个逐魂者飘到控制台前，用触手般的肢体操作了几下，一个全息影像弹出——影像里，正是李默和卡恩刚刚端掉的那个废弃货舱！画面定格在被毁的支架和昏迷的受害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