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怎么还在研究死灵遗产？（1/2）

那源自生命本初的共鸣涟漪，在氤氲灵光中悄然平复，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终究沉底，只留下一圈渐渐淡去的、关于“外界”与“行动”的微妙印痕。这丝印痕并未独立存在，它几乎在产生的同时，便如同水滴归海，融入了阵法中央那个更为宏大、更为深邃的意识海洋之中。

李默盘坐在灵光流转的阵法中央，秩序圣躯自然散发的淡淡金光为这处钢铁洞穴镀上了一层暖色。他方才同样捕捉到了胚胎那一下微弱的悸动——那并非外来的讯号，更像是**自己某个还没完全想明白的念头，在另一个“处理器”上提前跑出了个预览帧。这感触让他对化身最终的形态与潜力，更多了一份基于实际反馈的预期。此刻，他将这份期待暂且压下，注意力回归到眼前更迫切的“消化”任务上。

在他面前，十几块“虚空遗尘”晶体悬浮旋转，散发出稳定空间的微光；而在更近处，一枚棱角分明的暗银色金属立方体——正是从太空死灵镰刀刮刀机内部取出的数据核心——正被他的神识层层包裹、探察。

这东西……可真够难啃的。

李默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数据核心复杂的结构间穿行。与吞噬生灵灵魂或混沌邪力时那种直抵本质、大快朵颐的流畅感截然不同，这枚核心内部充斥的是一种极度有序、极度冰冷、近乎法则层面的逻辑回路。没有情绪，没有意志波动，只有以他难以完全理解的方式层层加密、高度压缩的信息流。

他尝试像融合灵族魂印那样，以自己的灵能去“浸染”或“理解”这些信息流，却发现格格不入。灵族的灵魂虽然形态与人类有别，但核心仍是鲜活的情感、记忆与灵能的聚合体，是可以共鸣的“生命之歌”。但这枚核心里的东西，更像是……一整套被强行剥离、固化下来的“使用说明书”和“操作日志”，而且是用外星代码写的。

李默想起自己吞噬那头太空死灵霸主时的感受。当时他全力催动《万灵噬魂归墟秘典》，确实从中抽取到了磅礴的能量，也获得了部分关于“寂灭之牙”墓穴世界的空间坐标与防御布置的记忆碎片。但那种“饱腹感”与吞噬虫巢意志或纳垢恶魔后获得的、能让自身修为明显增长的充实感，存在着微妙的差别。

虫族给予的是纯粹的生命精华与庞大的生物质灵能；混沌恶魔则是扭曲但高浓度的亚空间本质。而死灵霸主……更像是在消化一块高度浓缩、但缺乏“活性”的能量结晶体，附带了一些有用的“操作说明书”。

他的神识扫过一旁悬浮的万魂幡。幡内空间，百余枚乌斯维灵族的灵魂契印如同星点，在安魂之晶的温养下散发着柔和而鲜活的光晕。每一枚契印都承载着完整的个体意识、战斗技艺乃至部分灵族古老的知识，它们可以成长，可以交流，是真正的“魂灵”。

再对比眼前这冰冷的数据核心……

合着死灵这波属于是把灵魂“压缩打包”成了“.zip”格式，还加了密？解压出来也只有数据文件，没有可执行程序？ 看来星神那帮家伙吃饭挺挑食，只吸走了最精华的“灵魂活性”，剩下这些干巴巴的“操作日志”和“记忆备份”就随手扔进了铁壳子里，转而将注意力投向那十几块“虚空遗尘”。

这些晶体倒是温顺得多。他将其中一块较小的晶体摄入手心，秩序圣躯的金光自然地与之交融。晶体内部的微缩星云缓缓流转，释放出的能量不仅能稳定空间，似乎还对灵能有着某种奇特的“梳理”与“增幅”效果。他心念一动，引导着这股能量再次渡向万魂幡。

这一次，他观察得更仔细。

玄黑幡面仿佛具有生命般微微起伏，暗金色的帝国徽记——那威严的双头鹰与下方的骷髅——吸收着“虚空遗尘”的能量，色泽似乎更加深沉内敛。而幡内那方初生的“彼岸”空间，边界处的混沌与模糊正以肉眼不可见、但神识能清晰感知的速度变得规整。空间本身并未急剧扩张，而是“质地”变得更加密实、稳固，仿佛从蓬松的棉絮被压实成了坚韧的皮革——虽然面积没变，但能装的东西更结实，也更抗造了。

有点意思。这玩意儿不是提供‘养分’，更像是提供‘骨架’或‘强化剂’。李默若有所思。对于需要稳定内部空间的法宝而言，这确实是千金难求的顶级辅料。难怪奥瑞坎那个技术宅会收集它，对于痴迷于打破物质与虚无界限的疯子来说，这种能稳定空间结构的材料，大概就跟焊锡膏和绝缘胶带给电工一样重要。

他的思绪又飘回数据核心。奥瑞坎……惧亡者……太空死灵……

这些将自身血肉之躯转化为冰冷机械、以此希求永恒的存在，他们的“意识”究竟变成了什么？如果连最擅长吞噬灵魂的《万灵噬魂归墟秘典》都难以从中获得完整的、可成长的魂灵，那么他们转化后所保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默缓缓闭上眼睛，不再执着于立刻破译数据核心的内容，而是开始回溯自己修炼以来的所有吞噬体验。

最初在“坚定意志号”残骸，吞噬那些低阶混沌卵和基因窃取者，获取的是混乱的灵魂碎片和生物能量。

在泽拉斯坟场，吞噬行星级虫巢意志，是海量的生物灵能与一个庞大但相对简单的集体意识。

在赫拉卡，吞噬混沌核心与纳垢污染，是扭曲的亚空间本质与疾病、腐朽的法则碎片。

面对黑暗灵族，是狡诈、痛苦与速度相关的灵魂特质。

面对死灵霸主……是高度浓缩的“非生命能量”与固化的记忆信息。

甚至面对混沌恶魔、恐虐冠军，其本质也是某种高度特化的亚空间情绪与概念的聚合物。

它们形态各异，来源不同，但《万灵噬魂归墟秘典》都能吞噬，都能转化，化为他修为增长的资粮。

功法名曰“万灵噬魂”，他一直下意识地将重点放在“噬魂”上，认为吞噬的灵魂质量与数量是根本。但此刻，对比灵族魂印的鲜活与太空死灵数据核心的死寂，一个更根本的问题浮现出来——如果某些存在根本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魂’，那功法吞噬的，究竟是什么？总不能是‘空气’吧？

“噬魂”或许只是表象，是功法最擅长、最初级的表现形式。

那么，更深层的本质是什么？

李默的意识沉入识海深处，那里有《万灵噬魂归墟秘典》传承的核心道韵，有他凝练的归墟剑魄散发出的湮灭气息，有功德金光流淌的中正平和，有“沉寂”本源被镇压带来的冰冷静滞，也有星神碎片提供的现实稳固之感。

种种力量，种种法则，皆在他的驾驭之下，皆可被他的“道”所统合。

他的思绪飘向更抽象的概念。修仙之道，追求的是超脱，是长生，是逍遥。而战锤宇宙，充斥着战争、毁灭、绝望与永恒的挣扎。他的功法在此界如鱼得水，正是因为这里有着近乎无限的“负面资粮”。

但“资粮”就一定得是灵魂吗？

虫族那纯粹的生物质灵能是资粮。

混沌邪神那扭曲的亚空间本质是资粮。

太空死灵那冰冷的、固化的能量与信息，也是资粮。

它们之间的共同点是什么？

是“存在”。

无论是以血肉、以灵魂、以灵能、以机械、以数据还是以概念的形式存在，只要其‘存在’于此宇宙之中，拥有能量，承载信息，便有其‘本质’。就像一个苹果，你可以吃果肉，可以闻香味，甚至可以研究它的基因序列，它们都是‘苹果’这个存在的一部分。

而《万灵噬魂归墟秘典》真正的恐怖之处，或许不在于它能吞噬“魂”，而在于它能触及、剥离并转化这种更根本的“存在本质”。灵魂，只是“存在”的一种较为鲜活、易于理解的表现形式。

“噬魂”是手段，“归墟”才是目的，才是核心！

天地万物，无论形态，无论有无魂魄，终有归于虚无寂灭之终途。而他的道，便是行走于此途，以功法为舟楫，以己心为熔炉，将途中所遇一切“存在”的本质——生灵之魂、死灵之识、混沌之意、万物之能——尽数剥离、炼化，化为自身超脱的资粮！

此为……归墟之道！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李默识海最深处炸响，并非修为暴涨的轰鸣，而是某种认知层面的豁然开朗。秩序圣躯自然流转的金光骤然一凝，随即变得更加深邃内敛，并非黯淡，而是所有的光华都向内收敛，与他的躯体、他的神识更加完美地融合。一直缭绕在他周身、那种属于“化神期”巨头的、若有若无的威压，此刻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少了几分外放的锋芒，多了几分渊深难测的厚重。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金光流转，仿佛倒映着星辰生灭、万物归墟的轨迹。眼前那枚冰冷的太空死灵数据核心，此刻在他“眼”中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