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雪埋铜轨(2/2)

没有退路。林逸掏出铜盒,盒里只剩一层极淡的橘光——那是母亲虎口血封存的“最后一年”。他把铜盒扣进炉心,铜珠与血光同时亮起,像两粒被重新点燃的灶火。炉盖“咔”地合上,铜丝瞬间绷紧,暗红电流沿义肢爬向铜铃人肩骨,又沿肩骨爬向雪下铜轨——两条平行火槽同时亮起暗红,像母珠在地下轻轻睁眼。雪面开始融化,露出轨心原本的颜色:不是铁黑,而是铜绿,像两条被埋藏千年的火正遗脉,终于等到“添火”的信号。

铜铃人起身,空袖管被风鼓起,像一面残旗。他朝林逸点头,动作极轻,却带着火正祭司最后的守灯姿态:添完火,封好炉,转身,把黑暗留在身后。义肢与炉身连接的铜丝“叮”地断裂,像铜铃最后一声哑响。雪立刻覆上来,把暗红重新掩埋,像一场无声的封炉,也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返程的路上,雪停了。城市灯火一盏盏亮起,像无数面被擦亮的铜镜,同时映出他的脸——十八岁的轮廓,却带着三道眼角裂纹:银白是火正契约,暗红是母血长明,最新的一道却呈铜绿,像两条铜轨的锈色,浅浅浮在瞳孔边缘。那是“添火”后留下的“返照”——母珠已收走一年寿数,却也回赠他一道“铜镜”:照见自己,也照见母亲;照见归途,也照见无岸。

他抬手,把铜盒贴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盒里已空,却残留母亲虎口的血味,带着姜汤的辛、炉盖的烫、纱布的软。铜盒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铜绿,像两条铜轨的锈,也像两条被雪埋的灯芯,静静等待下一次血月,等待下一次“添火”。

雪落在肩头,初时冰凉,很快化成水,像地底火蝶最后那一吻。林逸没有回头,只把双手插进口袋,一只握紧空铜盒,一只护住腕间小珠——两颗“灯芯”,一颗已暗,一颗待燃,却都贴着同一条血脉,同一条归途。

雪继续下,像一场无声的封炉,也像一场无声的约定。

灯芯已添,灶火未熄。

归途无岸,却有铜轨长明。